“明天家里杀猪,你们早点回来。”连老爷子道。
庄户人家,平常过日子,除非是家里来了客人,否则大多是舍不得花钱买肉吃的。但是每一家都会养上两三口猪,养上一年,等过年的时候就杀掉。大部分猪肉还是要卖掉,换些银钱,采购过年需要的东西。甚至有的时候,一口猪卖的钱,要用来支付来年全部的油盐酱醋等花销,有的人家全靠着这些钱积攒下来,才能给儿子娶媳妇。
不过,家里杀了猪,孩子大人还是要打打牙祭,过年的肉也丰足一些。
他们这里,管这个叫做杀年猪。
当初分家的时候,连老爷子曾经有话,猪圈里的猪不分,过年杀猪,给连守信一家分肉。
“行,我们明天赶早回来。”连守信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点铺子照常开业。
“等客人散了,咱不做饭,直接回去。”张氏道。这样也赶得及回家帮忙。
等客人渐渐少了,小七就开始走神,张氏看出来了。
“得了,等会我和你爹收拾,你们先回去吧。”张氏就对几个孩子道,“有啥活,你们就帮着干点。”
杀年猪代表着快要过年了,代表着富足,代表着可以饱饱地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猪肉。在孩子们眼中,杀年猪几乎是仅次于过年的,最为欢乐的节日。
小七正想着要回去看杀猪,巴不得听张氏这么说。
连蔓儿、五郎、小七还有连叶儿就都离了早点铺子,往家里走。
进了院门,就看见连老爷子、连守仁、连守义、连继祖、二郎还有张屠夫站在猪圈门口。正在品评猪圈里的猪。庄户人家杀猪,一般都要请专门的杀猪匠。张屠夫杀猪的手艺远近闻名,连家杀猪,一直请的是张屠夫。
连家今年养了三头猪,连老爷子打算杀掉两头。那头还不大够分量的再养些日子。
“连大叔,你们家这猪喂的好啊,溜光水滑的。肉膘也够厚。”张屠夫哈哈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还有这猪圈,也是一绝。 我看过这老些人家的猪圈。就你们家的这个收拾的是真干净。”
这些正是连老爷子最爱听的话。连蔓儿不由得想,别看张屠夫长的五大三粗,干的是杀猪卖肉的买卖,人可很会说话,怪不得同样卖猪肉,他的买卖是最兴隆的。
连蔓儿就上前跟连老爷子、张屠夫打招呼。
“你爹和你娘,还有你三伯娘那,怎没回来?”连老爷子见只有几个孩子回来了。就问道。
“我爹和娘他们就在后头,我们先跑回来的。我娘让我们看有啥活,先帮着干着。”连蔓儿就道。
连老爷子笑了。
“去上房。问你奶有啥活没有。别在这跟前站着,一会抓猪。别碰着你们。”连老爷子道。
“哎。”连蔓儿答应了一声,几个孩子就继续往院子里走。
东厢房前面的空地上,已经竖起了几根木头搭成的架子。架子下面堆了厚厚的黄土。再旁边是木案板。
连蔓儿先到了上房。外屋里,东西两个大灶都在烧火,铁锅里装了满满的水,锅底已经翻起了水花。烧火的是何氏和古氏两个妯娌。
古氏身上穿着周氏的旧衣裳,头髮用了一块蓝色的土布包着,完全是普通庄户人家媳妇的打扮。几天的工夫,在周氏的调理下,她烧火、干活的的动作已经相当的熟练了。
周氏站在后门口,正指挥着三郎和连守礼往外搬大木盆。
“别站那害事儿,”周氏看见连蔓儿几个,“你爹怎还没回来?”
害事儿,是他们这的土语,就是碍事的意思。
“我爹马上就到。”连蔓儿让开道,走过去也抱了个大木盆往外搬。
今天杀猪,家里的人都被周氏支使的团团转,并不需要连蔓儿再做什么。周氏见连蔓儿有眼力劲儿,就又将目光转向古氏。
“老大媳妇,你怎烧柴禾那,狠呆呆地,你跟谁赌气?不乐意干活,你屋里放秧子去,别在这跟我使性子。”周氏斥骂道。
古氏是添柴禾添的急了点,听周氏这样骂,扭身想要反驳,最后还是底气不足,忍了下来没有说话,抬手从灶下抽出两根柴禾来。
“我的话又不入你的耳了,你跟我这置气?那都烧着了,你还往外拿。你又想燎房子了?”周氏又骂。
连蔓儿赶忙撤身出来。周氏要是看你不顺眼,不管你做啥,她都有本事挑出错来。这种情境在连家很常见,只是今天,古氏代替张氏和赵氏,成了那个倒霉的媳妇。
这会工夫,连守信、张氏和赵氏都回来了。
“先抓猪。”连老爷子见几个儿子,孙子们都到齐了,就将手一挥,下了命令。
张屠夫、连守义、连守礼、连守信、二郎、三郎就都跳进猪圈,连蔓儿几个要过去看,被张氏拦住了。
猪这种生物,感觉到要被杀掉吃肉了,也会拚命反抗的。张氏怕猪从猪圈里跑出来,伤了几个孩子。
连蔓儿几个隻好站在院子当间,远远地瞧着。
就听见猪圈里传出来一阵阵猪的嚎叫,没用多少时间,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