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更是趁此机会连磨都停了。
“他四婶来了,快屋里坐!”
还没出正月,周氏这就又让两个儿媳妇推上磨了!不过周氏的理由是很充分的,没出正月,可一家人照样得吃饭。她们不磨米、磨面,一家人吃什么。反正周氏是打定了主意,家里有这两个媳妇,是再也不会花钱去磨坊磨米磨面了。
“老二媳妇。你站那卖啥呆儿?谁来了,大天来了,你该干活也得干活。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东西!你偷懒耍滑。就别吃晌午饭。”周氏在屋里听见动静,就挪到窗台前衝着外面发了话。
周氏的话音还没落,蒋氏就掀门帘子出来。笑着将张氏和连蔓儿迎了进去。
进了东屋,屋里只有周氏一个人。
连老爷子带着家里其他人,都出去捡柴禾去了。没办法,三个屋子烧炕,何老六媳妇又在这住了一阵,年前捡的那些柴禾根本就不够烧。这些天,连守仁和连守义两个屋子里。都烧的是连老爷子和周氏的柴禾。而眼看着,这老两口的柴禾也快见底了。
虽然没出正月,可若是不去捡柴禾,一家人就要断烧的了。
张氏和连蔓儿跟周氏打了招呼,就在炕沿上坐了。蒋氏送了两杯热茶进来,又端了一盘炒花生,一盘炒毛嗑,然后就搬了个凳子到炕沿下,坐着相陪。
张氏就跟周氏说起明天要进城去看灯的事。
“……都说城里的灯好看,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这老些年了,一回都没看见过。孩子们欢呼着,……家里去车。请二老一起去,看看灯,咱城里现在有地方住,住一宿回来。”
周氏本来对张氏带搭不理的,听张氏这样说,就撩起眼皮。狠狠地打量了张氏两眼。
“你们要去看灯,你们就自己个去看,不用告诉我!”周氏盘腿坐着,两隻手交叉放在腿上,扭开脸,不正对着张氏说话,“我们老天拔地的,不去凑那个热闹。你们爱怎怎地。”
蒋氏在一边陪笑,飞快地扫了张氏和连蔓儿一眼,见这母女两人脸色如常,也就没有说什么。
周氏说话,尤其是对家里的晚辈,历来就是这个态度。好好的话,她不肯好好说,一定要拧着、别扭着,似乎这样,才符合她身为长辈的身份。
张氏和连蔓儿今天既然笑着来请周氏,势必不会因为周氏这样说话就上心、生气,那是和她们自己过不去,她们不会那样做。
“奶,咱家里去车,多方便啊,你和我爷就去呗,咱一大家子去看灯,热热闹闹的,多好!”连蔓儿听周氏说不去,正在意料之中,不过她还是笑着劝说道。
“不去,我说不去就不去。”周氏看了连蔓儿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张氏和连蔓儿就没办法了。娘俩个就要起身告辞,周氏却又开了口。
“……你大姑那小门小户的,好不容易挣俩钱,一大家子人,想吃根葱、一片菜叶子都得花钱买,哪哪都得花钱。她那住的地方也小,多两个人就转不开身。以前,你大姑哪年都张罗让你们进城看灯,就住她那。是我给拦住了。”
连蔓儿和张氏就交换了一个眼色,周氏怎么突然说起连兰儿来了,等听周氏将一句话说完,娘儿两个才明白过来。这是刚才张氏说话,周氏嗔心了。
周氏认为张氏是在挑眼,连兰儿住在城里,可这么多年,都没请她们去看过灯。
周氏这可是冤枉了张氏,张氏是个实诚人,从来不会在话里夹枪带棒的。
“你们要怪,就怪我。”周氏又继续说了下去,“是我心狠,我对你们不好。”
周氏这样说着,就扭过头来,终于正眼看张氏和连蔓儿了。
连蔓儿就有些无语,周氏这样说,你如果认为她这是在反省、检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她这样说,是要你反驳她,同时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如果还能对她歌功颂德,那就更好了。
连蔓儿知道这个时候该怎样说,才能让周氏满意。可是那样,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不能睁眼说瞎话对不对。
“奶,你老这是说啥,我们怎听不懂那。”连蔓儿就惊讶地道,“我和我娘就是请你们二老进城去看灯的,怎你老就说起我大姑的坏话来了?奶啊,我娘笨,我随我娘。你老的话,我们听不懂。你老不去就不去,我们不敢勉强。我和我娘这就走了。”
连蔓儿就拉着张氏起来。
“奶,你老也别生我大姑的气了。有啥事,过去就好了。娘俩儿没有隔夜仇。”走到门口,连蔓儿还好心地回过头来,又劝了周氏一句。
周氏坐在炕上,脸色铁青。
连蔓儿拉着张氏。脚步轻快地出了老宅的大门,回头看了看,连蔓儿才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你不是不讲理。牵三挂四的吗,那我也不跟你讲逻辑,讲道理,怎么歪曲怎么来,看谁能气到谁。这个时候,要是想和周氏正儿八经地分辨、掰扯,那就输了。
显然。这次是周氏被气到了。
回想周氏的脸色,连蔓儿欢快地几乎要哼起歌来。
回到家,张氏就将周氏说不去看灯的事跟连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