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着里曾提到过薛秋水,她以颜修齐的师妹这一身份出现,不过男主拜入师门时她正闭关修炼,所以未曾得见这位修无情道的师姐,出场并不多。
正是晌午,日光极盛,本应该使人觉得温暖的天气,沉岫云却遍体生寒,咬着嘴里的半颗蜜饯,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半点咽不下去。
薛秋水却仿佛不知道她心中的惊涛骇浪,慢慢收敛了笑容,转身往殿外走去,背影纤痩,却冷若冰雪。
她看起来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沉岫云将蜜饯收进芥子,呆呆望着殿门,外面一片平坦光明,口中的甜意未散,却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子苦意。
薛秋水的游刃有余对她无疑是当头棒喝,让她猛然醒悟这里是实实在在的修真世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只是说说而已,且不论修仙界的大能,就算只是薛秋水这样的弟子,看破她的伪装,处置此时的她也不过是瞬息的事。
她能骗过应道纪,完全有赖于原主找到的灵丹妙药足够高级,看似阴差阳错,一旦缺了这几分幸运,恐怕她早就死在弹指之间了。
还好,只剩三日了。
前身是个多疑的人,她闲暇时在芥子里找到几张遁地符,只是孩童的身躯灵力低微,难以驱动。
只要等到朝花的效力流失殆尽,修为恢复,逃出华光宗便不再是什么难事。
只要逃出去便万事大吉了吗?
望着屋檐下那片湛蓝的天空,她突然觉得疲惫,思绪难以控制地飘到前世。那时她的确过得疲惫,破碎的家庭,单调乏味的工作,就连这次“穿越”,都是起因于低血糖在下楼时摔倒。
但至少还有一块小小的,被她用金钱租赁来的安全地带。
工作轻松的时候,她可以窝在床上和朋友聊天闲谈,即便她们的约定常常因为加班而被取消打乱。
这里只是一本小说世界,听起来如此受限,但又隐藏着如此多的机遇和危险,沉岫云能够从穿越之初挺到现在,完全是得益于生物的求生本能。
薛秋水的言语将她从漂浮的空中压进了现实的泥泞,原来在她观察着周围,作出行动的同时,也有人在观察着她。
他们并不是她以为的流水线上一板一眼的螺丝钉,只要她露出破绽,总会有人注意到,像野兽嗅到腥气,追踪而来,想要将她四分五裂。
霎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快得异常,胸口疼痛到甚至需要用手去压抑的地步。那双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睛在她眼前反复闪现,像是高高在上的天道,戏谑着要将她处决在地。
怎么办?
怎么办?
不知何处的风吹来,寒意沁人,孩童的身躯瑟缩,手中的玉牌掉落在地,她低头看过去,“灵玄真君”四个字映入眼帘。
说来可悲,原身也有被人称作魔君的时候,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突破了瓶颈,男主筑基时她的修为早已一日千里,如日中天的时候掳走了圣女叶羡儿妄想将其收为弟子,却不想惹上了男主,最终也只能身消道陨,魂飞魄散。
她将那块玉牌拾起,反复抚摸着真君二字。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只要她找到办法突破,专心修炼,她也能成为应道纪这样的大能呢?
毕竟原身和大能的距离,也只是一步之遥。
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慢慢镇定下来,抬手想要把玉牌挂在腰间,指尖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只好继续系在手腕上,刚刚系好,抬头便看见了一脸若有所思的应道纪。
他站在内室的门后,隔着长廊望着她,看起来很远,但她知道这并不影响他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双手握成拳,极力压抑内心的紧张和恐惧,沉岫云朝他露出一个笑脸,软声喊:“师尊。”
听见她这样喊,应道纪往前走了几步,在沉岫云看来只是几步而已,他便脱离了那处的幽暗,跨过十几米的距离,到了她的身边。
“和秋水关系不错?”
他问,和薛秋水如出一辙的冷淡。
她以为他听见她们的谈话,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刚刚才下了雄心壮志,怎么现在就要吾命休矣?
应道纪以为她站不住,今日师门会面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如果现在都站不住,典仪上要怎么办?
他看看小徒弟一脸要哭了的表情,手里的玉牌被她握得死死的,像是要嵌进手心里。
罢了,大不了让她早点坐下好了。
“我听他们说秋水给你带了蜜饯。”
是路过时听见两个弟子提及的。
“一向薄情寡义的薛秋水给她的小师妹带了一大包蜜饯,真是厉害。你瞧,谁说修无情道的人就不懂人情呢。”
听见他说这个,沉岫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把被油纸袋装着的蜜饯从芥子里取出来。
她有芥子的事没有瞒着应道纪,他只以为那是她双亲给她的法器,也没有检查的癖好,从来没有问过。
“比后山的点心好吃?”
“师尊吃。”
先抱大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