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等囡囡哭完了咱们再问问。”
沉妈妈一下一下抚摸女儿颤抖的背,手心抚摸到她被汗水浸透的睡衣,担忧地跟丈夫四目相对。
沉明玉哭了很久才恢复过来,缩在母亲怀里将刚才遭遇的事全都告诉了夫妻俩。
沉爸爸面色沉重,紧紧抿着嘴从抽屉烟盒里抽出支烟,沉默地点燃,烟雾缭绕间,沉妈妈抱紧她,温声道,“有爸爸妈妈在,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沉明玉哭得眼眶泛红,紧紧抱住母亲温暖的身体才感到一丝安全。
“明天一早我去镇上买点东西,然后去周婷家看看她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沉爸爸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说。
“好。”
沉妈妈点头。
说来,沉明玉一家对周婷还算可以,往年看周婷独自一人生活在沉家村遭人白眼,又不愿意卖给她东西吃,沉妈妈心软,顶着村里人指责的声音,还是买了很多吃的、穿的、用的送给她,有一年,沉爸爸还顶着大雪给她修缮四处漏风的房屋。
凭沉妈妈和沉爸爸这些年对她的善意付出,看在情面上,她多半会出面帮助沉明玉度过这关。
“今晚你就在爸爸妈妈房间里睡,有我们在,别怕。”
沉妈妈小声安抚。
“嗯”
沉明玉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靠在母亲怀里仍不敢闭上眼。
时间到了凌晨,秋季,天亮得早,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一声声鸡啼中,红日升向连绵起伏的山峦顶峰,阳光照耀沉家村的每寸土地,驱散村落仅剩的黑暗。
沉明玉一夜未睡,简单洗漱后回到房间,发现地上几乎走遍整个房间的黑色男性脚印,后背一阵发毛。
看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是真的有个鬼在她的房间走动,寻找她的踪迹,但是当时她分明就在床上,‘它’为什么会发现不了?
此刻,她思绪混乱,走到那张画报前,又是浑身一震。
她清楚记得昨晚迷糊醒过来的时候,画报女郎双眼所看的方向分明是正对着她的,褪色的眼珠斜斜地向下看
但是现在画报女郎双眼所看的方向明明是门口的方向
沉明玉浑身颤抖,用力撕下这张画报,又发泄似的将它撕成碎片丢进院子正在烧柴的炉子里。
火舌吞噬着褪色的画报,印着女郎右眼的画报触碰到滚烫的火焰变得卷曲碳化,在火焰完全吞噬掉它前,那只含笑的眼似乎又变得怨毒阴鸷,死死盯住她。
沉明玉的心猛地咯噔一跳,后退半步狠掐手心。
“走吧囡囡。”
沉妈妈从屋里走出来,说。
“好。”
沉明玉回过神,跟在母亲身边坐上家里不久前购买的三轮车赶去河边的周婷家。
三轮车稳稳行驶在村里的水泥小道上,沉明玉四处张望村里的环境,每家每户大门敞开,一眼扫过去都是四五十岁往上的中/老年人,基本上看不到年轻人的踪影。
“囡囡,你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阿远他知道吗?”
沉妈妈问。
沉明玉嘴唇嗫嚅两下,垂下眼帘。
她总不可能告诉父母其实阿远他也在那天探险结束后也变得很奇怪。
“没,我没告诉他。”
“那要不要叫他过来陪陪你?”
沉妈妈本意是陈思远身为男性阳气足,陪在她身边好歹有个保障。
“不用了,这次回家也是瞒着他来的,妈妈,我不想让他分心。”
沉明玉出言拒绝。
“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沉妈妈也不勉强她,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嗯。”
电动三轮车缓慢行驶,一栋陈旧的两层小楼静静矗立在河边,沉明玉眯眼望过去,隐约看到有个纤细的人影在河边活动。
“到了。”
沉爸爸将三轮车停在路边,朝母女俩提了嘴,将车上购买的礼品拿下来。
“走吧。”
沉妈妈挽着女儿的胳膊走向河边的人影。
“周婷。”
沉妈妈站在岸上朝河边的周婷喊道。
“沉姐,你怎么来了?”
周婷停下手里的活,惊喜地朝沉妈妈走过来。
当周婷走近,眼前这张岁月磨砺后的面庞慢慢与沉明玉记忆里模糊的俏丽小脸重合,与年轻时相比,现在的周婷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气韵。
“周婷阿姨。”
沉明玉喊道。
谁知刚出声,周婷脸上的笑意瞬间隐没下去,上前一步重重握住她的手腕,面色严峻。
“阿阿姨”
她的手腕被周婷捏得生疼,试着抽回手腕,对方突然朝她伸来湿漉漉的手在肩上重重一拍,醒来时万分沉痛的肩膀登时轻松不少。
“明玉,这么久不见,长得是越来越亭亭玉立了。”
周婷将她抱进怀里,身上淡淡的洗衣粉与太阳暴晒后的味道让她心安,不自觉伸手环上周婷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