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不要出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楚虞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心底久违地泛起酸涨感。
男人穿着宽松的风衣,把她藏在衣服下,推开门继续下楼。楚虞嗅着他怀里的气息,不自觉放松下来。
后面的追兵已经赶上来,只是打量了一下这个高个男人便继续往上追去。
楼道灯色昏暗,她看不清他的面庞,也无从得知他的神情。
“你是收到我的婚礼请柬,提前来了吗?”她等周围静下来,出声询问。
符翕松手把她放下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楚虞有些难堪,分离这么久,见的第一面又是在这么狼狈的境况下,她叹口气。
“三两句说不清楚,我现在需要找地方先躲一晚,总之感谢你救我……”
“我都出现在这里了,楚虞。”
她愣愣地抬头看他。
“走吧,去我那里。”
楚虞有满腹疑惑,在跟着他回到一处住宅时最终化作了无言的沉默。
这里显然是常有人居住,整体装修偏灰调,带着符翕浓烈的个人风格。客厅整洁明亮,唯独缺少些许生气,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
楚虞站在一整块窗前,凝望着漆黑夜幕,以及仅相隔一条街的,她的一套别墅的露台。
符翕一进门就去了厨房,似乎没有把她当客人招待的意思,由着她自由探索。
等男人找到她时,楚虞正背对着门,安静地坐在书桌前。
书桌上整整齐齐迭好的信纸已经被抽出来,鹅黄色的信笺宛如一场新雪,洋洋洒洒地飘落满地。
莫斯科的天空下起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先是星星点点的,而后雪片如柳絮飞落,掩盖住天地间一切存在。
有些没入泥土后倏忽不见,有些落下,却经久不化。
符翕弯腰捡起那一片片不化的鹅黄色雪花,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爱惜地收好,摆回桌面。
“我做好了晚饭。”尽管语气仍带着轻松,但沙哑的声线骗不了人,“我们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可以吗?”
饭桌上的菜肴让她恍若隔世,她夹起一块鸡蛋,裹满了茄汁,撒了少许白糖和葱花,是她从前的做法,几乎分毫不差地复刻了她的配方。
符翕剥了油焖虾给她,虾肉鲜甜,被浓厚的酱汁焖入了味,香气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这都是你做的?”楚虞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发抖,“我从来没有写过菜谱,你是怎么做的?”
他低头专注地剥虾,睫毛在眼下投出黑影:“我尝试了很多次……每次改变一点用量,最后调出最接近原本味道的配方。”
楚虞想要开口反驳,怎么可能,要一个不会做饭的人从零开始摸索,要和别人的菜谱分量分毫不差,这需要何等的耐心和毅力。
“来到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尝试。”他顿了顿,“我有很多的时间。”
楚虞吞下一大口米饭,想要把堵在胸口的也东西咽下去。
“为什么……”
她没有问出后面的问题,而她无需问出。
“我希望你幸福,妹妹。”符翕似乎斟酌了对她的称呼,再抬眼望向她时眼里又恢复了沉静,“我知道见到我会让你痛苦,所以我不愿让你发现……无论怎么说,被一个恨的人偷偷注视着的感觉都不好受。所以,你是打我骂我,或者要楚希澈杀掉我也好,都是我自作自受。”
“莫斯科是个迷人的地方,五年来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和饮食,唯一不适应的或许就是你一直不怎么样的挑男朋友的眼光。”
“恕我直言,他们都是空有皮囊的草包。每次你给我写信后,我都不得不用最委婉的语句劝说你,不要把心交给这种家伙。”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妹妹,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地爱你,哪怕你再富有,再美丽。”
本以为楚虞会恼羞成怒,或是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扑上来咬他,出乎意料的是,她只是喝了口酒,而后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找到了那个人,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他。”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对我哪里都好,可是会在端给我的饮料里下毒。
“符翕,你说得对,有些东西我习以为常,就像一条鱼直到跳上沙滩才理解海水的存在。”
五年的岁月终究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刻痕,原本以为永远无所不能的、高高在上的兄长,如今也被磨损成眼前的模样。
那双漆黑的眸此刻深陷在过于苍白的脸颊上,只有望向她时才有些微光亮起。等他再垂下眼去,便又像一具失去提线的躯壳,黯淡而了无生机。
他的声音也被酒精浸泡喑哑:“可是海永远在那里,它会日复一日潮起潮落,只要鱼愿意,就可以转身游回到海水里。海水可以永远无私,永远等待。”
餐厅里静悄悄地,一时无人说话。
楚虞突然笑出了声,她早已不是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