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没临近厕号。
如果临近了厕号那才倒霉呢,时时被异味打扰,而且,那异味会随着考试天数的增加而越发浓郁,若是临到了这个厕号,别说考试答题了,最后几天连吃饭都成问题。
他可是见过有许多运气不好临近厕号的,大部份都是题都没答完就交卷了,或是,就算勉强撑到最后一天,答的也不好不说,回去还要大病一场。
没有轮到这个不好的厕号,徐流臣松了口气,仔细检查了一下考棚有没有漏雨漏风,确定都没有后,他拿下包裹,从里面拿出干净的抹布,还找监考的士兵要了桶水,然后,仔细地将考棚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待都干净后,他才开始一样样儿往外拿东西。
先是他的文房四宝,都整整齐齐的摆在考试的桌板上。
然后是苏妙卿为他准备的各种吃食,一包包都摆到了床上放好,后面跟着一排装有各种药丸子的盒子……
接着又拿出了苏妙卿给他准备的炭炉和银丝炭。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他小心地点燃了炭炉,放上了装有水的宽口壶,开始烧水、沏茶、烤饼子……
……
周围考生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家伙是来考试的,还是来郊游的?!
紧张感呢?!
他怎么还吃得下?!
还吃得正么香?!
这些考生都是半夜就出门了,出门前吃的那点儿东西,到现在都消化得差不多了,看徐流臣吃得香,不由得也饿了,想着在开考前垫吧点,省得考着考着肚子饿了,会影响思路。
于是,也都纷纷掏出干粮来吃。
只是,他们都没带炭炉可以用来加热,只能啃着冰凉凉、干巴巴的饼子、糕点、饭团什么的,吃得很是难受,于是,对徐流臣越发的羡慕。
钱宗元就是其中羡慕的人之一。
他现在终于知道徐流臣背的大包裹里都有什么了。
这也太惬意了。
他头一回知道原来在棚里考试也能这么幸福。
和徐流臣一对比,他觉得他特意请客栈做的葱花鸡蛋饼都不香了。
呜呜……
早知道徐流臣准备的这么好,他说什么也在考试前请徐流臣给他也准备一份儿。
当然,鄙夷的也有。
就比如范良。
他的食盒里装的可都是府里精心为他准备的吃食,陈皮牛肉、酒酿清蒸鸭子、菱白虾仁、樱桃火腿、豆腐皮包子枣泥馅山药糕、百合酥……岂是区区素饼可以比的?!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
哼!
徐流臣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呢?
虽然他的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可是,却很快。
不一会儿,两张夹着这胭脂肉脯的素饼子、四块牛乳菱粉香糕、一壶清茶便被他吃下了肚。
吃饱喝足后,他借机先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净过手,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一一归位后,便开始闭目等待试卷发下来。
钱宗元胡乱的吃了两口饼,原本有些焦燥紧张,可是,在看到徐流臣闭眼静待的样子后,他便也学着徐流臣的模样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向边紧张的氛围,由吵杂渐渐变得安静。
直到听到有士兵在喊“闭门下钥,静坐待卷”,他知道春闱开始了。
一张张卷子发下去。
徐流臣伸手拆开试卷。
第一题:
题目:《未明求衣赋》
第二题:
题目:「行赏忠厚之至论」
第三题:
题目:“浮费弥广”策论
第四题:
题目:“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
徐流臣一道道看下来,心中已大概有数,他凝神提笔,心无旁骛开始做答……
中午依旧是饼子、糕点加茶,简单的吃了一些。
待到第一张卷子做完,天已微微见黑,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吃东西了,徐流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有点饿了。
于是,他小心将卷子收起,将他的小炭炉拿出来。
银丝炭不愧是上好的炭,果然是非常耐烧,他早上烧的几块到现在居然还有余火,徐流臣连忙又往里加了两块炭,待炭燃起后,他开始烧水、下野鸡崽子熬汤凝成的冻、下银丝面……
不过片刻,鸡汤银丝面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太过份了!”
“居然吃鸡汤面?!”
“我是谁?!我在哪儿?!”
“为什么有人有热呼呼的鸡丝面吃,而我就只能啃干巴饼子?!”
……
鸡汤的香味引起一阵骚动,众考生忿忿,可妨于考场纪律,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说出声来,只能用一双双利箭般的目光射向徐流臣,表达他们的羡慕嫉妒恨。
钱宗元更加想哭了。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高兴能和流臣坐得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