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卿笑了笑:“正因为你定亲了,我才觉得遗憾。”
他眸色突然暗淡下来,说:“我从小就有个遗憾,如今来京城见到?你后,你变成了我第二个遗憾。”
想上战场而不得,喜欢的姑娘另有归属。
贺玉卿觉得,这日子真他娘的没滋味!
“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他突然抛了个东西给阿黎:“这个给你做纪念吧,别扔了,小爷的东西值钱得很。”
阿黎慌乱地接住,不屑地嗤了声。
她张口想再呛他两句,可还?未等她说话?,贺玉卿足尖一点,倏地飞身不见了。
来去悄悄,宛若风雪。
御马巷,书房。
容辞视线落在书上,耳边静静听暗卫禀报。
“贺公子待了约莫一刻钟就离开了。”
“两人说了什么话?,属下没听?清,但兴许是辞别之言。”暗卫说:“贺公子留了件东西给阿黎姑娘。”
容辞顿了顿:“她收下了?”
“收下了。”
默了默,容辞点头,继续看书。
次日?,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
原本该安静的清晨,却隐隐人声喧嚣。
阿黎醒来,问凝霜:“今日有什么事?为何外头这般热闹?”
凝霜说:“姑娘,今日是贺大将军离京之日?,百姓们都起来送行呢。”
闻言,阿黎愣了会神。
回想起昨夜贺玉卿来过,她突然下床走去桌边。
“凝霜姐姐,我昨日?放在桌上的东西呢?”
“我收起来了,姑娘这会要?”
“拿来我看看。”阿黎说。
她昨夜胡乱接住了,原本想还?回去的,可贺玉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她光顾着气贺玉卿那个登徒子了,倒也没怎么看东西,回屋后就随手放在桌上。
也不知?为何,听?见贺玉卿走了,他那些无礼的印象渐渐淡去,倒是想起他的好来。
贺玉卿此人虽狂傲了些,可心地不坏,到?底是贺将?军之子,骨子里还?是仗义的,在书院时帮过她几回。
很快,凝霜把东西取过来。
她展开帕子,笑?道:“姑娘委实大意,这么贵重的东西怎好随意放在桌上,万一哪个不懂事的进来摸走了,怪可惜的。”
阿黎视线落在帕子上,那是一枚刻着蝙蝠的弯月碧玉。
她曾读北疆地志时了解过,北疆百姓信仰月神,传说每个人的灵魂都会有祥瑞化?身,若将?祥瑞和?月戴在身上,会得月神保佑。
是以,北疆百姓的习俗里常以各种动物和月做的图腾,孩童从出生起就会在贴身之物上刻印图腾,祈求一生顺遂如意。
而且,一人只有一个祥瑞,一生隻刻一次图腾。
却不想,贺玉卿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给了她。
阿黎盯着弯月碧玉,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过了会,凝霜唤回她的思绪:“姑娘,你今日不是要跟许小姐出门逛街吗?快换衣裳吧,容世子来接你了。”
大理寺地牢。外头暴雨倾盆, 地牢里潮湿寂静。阴郁的空间里还充斥着发霉、腐朽或排泄的臭味。孟子维捂着鼻子,抱怨:“怎么关在这么个鬼地方,大理寺不至于穷得连个像样的地牢都没?有吧?”领路的牢役讪讪解释:“近日犯案的人多,其?他地方关满了。”他手提食盒, 领着两人穿过狭长的走廊, 来到一座牢门前。“状元郎, 起了, 你同乡来看你!”这称呼十足的讽刺意?味,连孟子维听了都嘴角抽抽。但牢房里, 尹绍歆隻眉毛动了动。他的家乡远在淮州, 在京城无亲无故, 能?有谁来看他“快起来,还给你带了吃的。”那牢役说:“你不是?嫌这里的饭馊吗?呐, 这就给你送了新鲜的来。”尹绍歆睁开一隻迷糊的眼, 却看不清楚。牢役啧啧:“想不到你一个落魄状元郎竟还有人惦记。”孟子维开口:“少啰嗦, 放下东西,出去。”牢役立即闭嘴,放下食盒, 离开了。大理寺地牢的牢役有多猖狂, 尹绍歆是知晓的。不论你在外有多少关系或多少本事, 进了这个地方, 就得认他们做大爷。不然吃不饱穿不暖,还会时不时羞辱你。他起初进来的两天, 还存着几分傲骨,后?来这些牢役在他膳食里撒尿他也没?了骂人的斗志。曾经那些巴结他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今日来的这位又是谁?竟能令这里的牢役乖得跟孙子似的。他缓缓坐起,打量适才说话的紫衣少年。约莫十五年纪, 面容生得桀骜,看着是?个不好相与?的。片刻,他视线又移向紫衣少年身边那位穿靛青锦袍的人,比之年纪更小,估计才十三?岁。可?他身上的气势却比紫衣少年压迫,虽面色平静,但那份从容与?运筹帷幄的镇定,令他猜出这位才是今日来看他的人。“你是?谁?”尹绍歆声音沙哑。他在牢中这些日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连站都困难,平时都是?爬着行动,可?今日,对上这少年,莫名不想令他瞧不起。是以,他静静坐着,也从容淡定地审视对方。容辞观了会尹绍歆。尽管他已窘促至此,可?坐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