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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情长 第106节(1 / 2)

三舅公的儿女都在外打工,死了几天才被邻居发现,儿女们回来操办完他的丧事,就又要急匆匆地回城里去了。

村里吃席,吃得是流水席,屋里屋外都摆了桌子,随便找一桌坐下,吃饱了就可以走。

沈家的人见程珩一带了岑眠来,不用多说便了然,热情地招呼,叫他们到屋里吃。

岑眠有些拘束,好在程珩一很照顾她,带她找了人少的一桌坐下。

桌上除了他们,还有一对母子。

母亲絮絮叨叨地在数落着儿子。

“天天就知道上网吧打游戏,吃饭还得要我去叫你。”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吴轲,这个学期人又考了第一,每个月还有钱拿,什么时候你能给老娘拿钱回来?”

岑眠忍不住看过去,觉得被女人数落的孩子有些眼熟,想起来时她以前在白溪塘学校里代课,教过的学生纪朗。

纪朗被他妈妈数落烦了,小声地顶嘴:“现在晓得管我了。”

之前纪母对他是放任自流,反正初中读完,就要出去打工,也无所谓成绩好不好。

但自从白溪塘学校有了赞助人,搞起了奖学金的机制,只要成绩好,就能拿钱,纪朗觉得他在学校里的日子反而更加不好过了,被他爸妈一起盯着要学习。

就他那成绩,他们俩还做梦等他拿奖学金回去。

真是笑死人。

纪母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够呛,但现在的场合,又不是能揍小孩的地方。

“回家老娘再收拾你。”她自己换了个桌子,跟认识的朋友吃饭去了,眼不见为净。

纪朗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拿起筷子,在桌上点了两下,准备吃饭,抬起头来时,对上了岑眠的目光。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叫人。

“岑老师。”

岑眠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朝他笑笑,调侃道:“怎么被你妈骂了。”

纪朗叹一口气。

“都放寒假了,我妈还要叫我学习,游戏也不肯我打了。”

他撑着下巴,不解地问:“岑老师,你说,喜欢看书和喜欢游戏,区别到底在哪里?”

“游戏就一定比书要差吗,游戏不也被说成是第九艺术吗?为什么我打游戏的就是坏学生了呢。”

岑眠奇怪地看他,像是想他怎么会那么认为。

“你当然不是坏学生了。”

“游戏跟电影和戏剧一样,是一门综合艺术,只是因为它诞生和发展的时间还太短,优劣参差不齐,大家对它的认知还没有统一。”

“但是吧,如果你的学习成绩变好了,你打游戏,就不会受到那么多的阻碍。”

岑眠意味深长和他对视。

“你应该知道的,老师总是喜欢给成绩好的学生一些特权。”

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特权,她在程珩一身上可见得多了。

纪朗怔怔地望着她,原本他就只是想抱怨,带着一种故意的反抗,以为岑眠会和其他老师一样,否定他的言论,被他气得跳脚。

但他却没想到,岑眠的三言两语,反而让他一下子就悟了。

纪朗放下筷子,离了席,往外头跑。

纪母看见,站起来喊他:“鬼崽子,跑哪去——”

纪朗头也不回,答道:“回家学习!”

他这一句话,把纪母搞懵了,又是不解又是想笑,望着跑没影的儿子,她坐了下来,嘀咕道:“这又是犯了什么毛病。”

程珩一坐在旁边,默默听岑眠和纪朗对话,这时,才开口笑道:“岑老师,你很会教学生啊。”

岑眠仰起下巴,轻哼一声:“那当然了。”

菜一盘盘上桌。

程珩一给她舀了一勺豆腐。

吃白喜事的时候,桌上没有猪肉,一定要吃豆腐。

酒吃到一半,岑眠才注意到斜对面那桌,林皓坐在角落里,沉默而颓丧,一言不发。

她垂下眼,不敢再看。

岑眠想起林皓给她写的信。

那一句——

“如果岑老师你们早点来就好了。”

令她难受起来。

以至于她甚至不敢上前,去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白喜事比红喜事少了几分热闹。

只有三舅公的儿女来敬了一次酒,大家安安静静喝了酒便罢。

酒吃完,从屋里出来时,岑眠才发现下雨了。

天色已黑,气温骤降。

他们站在屋檐下,等了许久,也不见雨有停歇的架势。

三舅公的家离阿公家不远。

程珩一解开大衣,把岑眠藏了进来,带着她冒雨往外跑。

岑眠抱住男人的腰,听见雨滴落在衣服上的微弱声音,也不看路,就跟着程珩一。

“幺儿——”

半路,梁叔披着黑色雨衣,迎面走来,喊住程珩一。

他挥了挥手里的伞。

“你阿公叫我给你们送伞。”

梁叔把伞给了程珩一,往另一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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