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之眼眸晕黑,嘴角泛起一抹自嘲,而后在众人,出乎意料地跪下了。
直挺挺地跪在贺耽跟前。
“我求你了外祖父,你放过她吧,我会跟你回南广,会接管家族生意,你说什么我都应,我唯有一个要求,别强迫她!”
这是孟鹤之自有记忆里,唯一一次低头。
姚七倒吸了口凉气。
唐霜瞪大了眼睛,比之方才更觉震撼,她上前也不解释道:“不是的,你听我说……”
贺耽眸光闪了闪,忽开口。
”二姑娘。”
唐霜看向贺耽,眼里有些不解。
贺耽抿了抿唇,脸色依旧苍白,只是对着唐霜时,神色多显出几分慈和来,他嘴角弯弯道:“劳你先出去,我有话与时隅说。”
姚七领悟,身前一步道:“二姑娘请吧。”
唐霜虽不大情愿,只是他们祖孙的事,她也插不了手,不放心的三步一回首,到底是出了屋子。
等人出去,贺耽没忍住咳嗽了好几声,忽觉心口好似有股子血腥气微晚上翻涌,握拳抵住,姚七瞧见了,眼里闪过几分担忧。
“是,如你所想,我逼迫她了!”老爷子忽然开口承认道。
姚七闻声眼里闪过些许错愕,开口便想说话,贺耽冲着他摇了摇头,姚七见状只得闭嘴,站在了一旁。
孟鹤之猛然抬头,看向贺耽的眼里都是厌恶,抿着唇嘲讽道:“所以你大早便将我支出去?当年你逼迫孟文轩时,是不是也使得这招!逼死了一个,还想再逼死一双?”
说起贺梵,贺耽面上的痛苦一闪而过,他镇定身子并未接这话茬,只是开口道:“我拿她在大狱里的父亲逼迫她了。”
“嫁你,我可以想法子救他,不嫁,便死活不管,甚至,可以让他死得更早些……”
孟鹤之不解:”贺家不过是一介商贾,有何本事掺和国事!你拿这话诓她?她怎会相信?”
贺耽却是不紧不慢道:“听说近来国库短缺,战事又吃紧,皇帝很缺银两啊。”
孟鹤之瞬间便猜到了贺耽的打算:“你想捐资?”
贺耽点了点头,到底是他贺家的血脉,倒也不算太蠢,他眸光精利道:“若捐贺家半数家产,求他保住唐温伯性命,你猜这笔交易成还是不成?”
孟鹤之瞳孔震颤,贺家平日里虽不显山不露水,但自他涉足贺家产业后,怎会不知贺家半数家产意味什么,贺家家业,以至富可敌国。
孟鹤之闻声便默了,自然能成,他眸光忽闪动,也起了心思……
老爷子怎会不知他所想,开口打断道:“你想也别想,你们婚事若是不成,我贺家何故要抛却这半数家产救不相干的人,便是你想掌管家业,也要待她父亲死后,我要是不知你那点子心事,我倒白活了这么些岁数了。”
说着还看了看紧闭的屋门,提醒道:“你猜,唐家的那丫头可会放弃这个机会?”
孟鹤之咬唇,长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算计不过他,他垂首道:“若是我以回南广继承为条件,换外祖父一半家业救人呢?”
他在拿贺家后继无人,只他一人可用要挟。
老爷子闻声呵呵直笑道:“你想错了,贺家没你也不是不可,你不是瞧见了吗?我连亲生闺女都能逼死,你这个外姓的外孙子能算得了什么?能用便也好,不能用也就罢了,我这两眼一闭还能知道什么?贺家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虽残忍,但确实是贺耽能做出的,孟鹤之头回无助,可他实在不想放弃能救唐温伯的机会。
贺耽见时机到了,忽开口道:“那我也与你做个买卖如何?”
孟鹤之并未见多少欢喜,总归是一直在算计他的,只是问道:“你说。”
”南广我可以不要你回,贺家的生意也不必你接管,再者你既已经知道这个法子,我也不能放心将贺家交给你,商贾与科考你至少选一样,你若为官,于贺家实在是好事。”
顿了顿又道:“我记着你很聪慧的,应该是过了乡试了的。”
孟鹤之眼眸一利道:“你疯了!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有这条例压着,官员想经商?你是想贺家灭还是我死?”
“历法倒是背得很熟啊。”贺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那我就问你,肯不肯?再者,你聪慧得很,外祖相信你有法子两头兼顾。”
唐霜在外头待了近一刻钟,才见孟鹤之出来,她忙上前一步,自上而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见他安然无恙才轻松了口气。
还没张口,孟鹤之便道:“你放心,我会救你父亲,你不必为了这事委屈自己嫁与我。”
唐霜闻声一怔,有些不解:“你说什么?”
下一瞬便猜到了缘由,脸色便是一垮,不禁有些生气道:”在你眼里,我唐霜就是这样的人?”
见她生气,孟鹤之有些乱了,忙道:“可是我外祖方才……”
唐霜气道:“我再与你说一回,你外祖并未逼迫我,嫁你,是我愿意的。”
想他如此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