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伙计过来布菜。
趁夹菜的功夫, 他极自然地站到了柳青身旁, 涎着一脸的笑,问她还要吃些什么。
柳青微一欠身,趁机略往旁边缩了缩,说她自己来就好,王友能却趁势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诶,柳大人客气什么, 拿友能当自己人就好。”
柳青抬头, 见他一脸油亮亮的肉堆在一起, 上面还布满了一颗颗乌黑的小坑,似乎在滋滋地往外冒着油。一瞬间, 她对所有的荤菜失去了兴趣。
她稍微耸了耸肩膀, 可王友能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他那只肉手就是贴在她的肩上不肯拿下来,还愈发有些轻抚的意思。
柳青隔着衣衫感觉到他肉乎乎的手,恶心地一激灵,干脆假装打个大喷嚏,身子猛地一甩,才将他的肉手甩开了。
谁知王友能不退反进,竟绕到另一侧去瞧她:“哎呀柳大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方才就觉得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这两日天凉的缘故?”
骆闻忠在一旁听着,虽然知道王友能不过是故意找个词往柳青身边凑,却也觉得作为同僚,此刻该表示一下关心。
“是啊,柳大人,是不是哪里不适,骆某也觉得你脸色稍差。”
柳青确实是难受着,从官驿出来一直到酒楼,冷汗就没断过,原以为是方才马车上颠簸,在这坐一会就好了,可谁知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像被人连连狠踹了肚子一般的疼。要不是她还顾着仪态,此刻就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这些事又怎能对他们讲。
“让两位挂心了,柳某确实有些水土不服,今日想早些回去休息,还望”
然而,并没有人真的关心她舒不舒服,王友能已经探身拿了她的酒杯给她斟酒。
“不必不必,”柳青忙道,“柳某实在不胜酒力,几位大人尽兴就好。”
她本就不喝酒,小日子里更不能饮酒,据说此时饮酒不仅会加剧腹痛还更容易醉倒,她怎么能喝。
“诶,柳大人放心,”王友能笑道,“这洋河酒与旁的酒不同,不仅甘冽绵甜,还养人。柳大人喝了,只会更舒服。”
“是啊,柳大人,王大人是专门来为两位接风的,柳大人怎么也要喝一点啊。”骆闻忠知道王友能的龌龊心思,却也打算顺水推舟。
他总觉得沈延选这么一个人来南京,应该不是梁虎说的那么简单——就只是柳青靠着巴结沈延才顶掉了方钰。
这个柳青虽还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但看上去像是来做事的。以往京师来人,基本上都只是走个过场,但此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虽说新人因不通关窍而显得特别用心也属正常,但这难保不是沈延的刻意安排。
毕竟这个沈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年湖广几个衙门各自捞银子,持续数年平安无事,后来沈延奉命带人过去,表面上就是走走过场,可最终不也让湖北上上下下二十几个官员落马了?
这个柳青嘴巴挺严的,若是趁着他醉酒,探探口风也好。他虽然看上去脸色不好,但想来也喝不死人。
柳青还在一个劲地给他们讲她是如何不胜酒力,王友能就已经给在座的四人全都倒了酒。
“二位大人远道而来,”他站着没坐下,举着杯道,“友能代表应天府欢迎二位,二位若在南京遇到什么大事小情,尽管来找友能,千万别客气。友能在此先干为敬。”
他说罢,抬手往口里一倒,一杯烈酒就这么下去了。
余座几人见他如此,也纷纷起身。柳青还在犹豫这杯酒要怎么办,却发现另外三人已经一口闷了,只余她一人在那尴尬地站着。
梁虎看了她一眼:“柳主事,你有什么可犹豫的?你到得最晚,本就该罚你酒的。”
骆闻忠觉得梁虎这话让人下不来台,便呵呵地笑了几声:“柳大人想来也就是酝酿一二,不用咱们催。” 他又看向王友能,“说起来啊,王大人,我们柳大人还说有事要请你帮忙呢,是不是柳大人?”
柳青方才见王友能直往她身上贴,原本都不打算提这事了。她想着,今日大不了饮过一杯就赶紧走人,过几日再去应天府找他帮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衙门里,他总不至于对她动手动脚的。
谁知骆闻忠竟在这个时候把此事提起来,也不知是太有心还是太无心。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王友能却立马就接了茬:“是吗?好说好说,柳大人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他说着,又给自己和骆、梁二人倒了酒,然后看向她。
骆闻忠还朝她歪了歪酒杯,示意她快喝了手里那杯。
柳青看着杯子里的酒,还在想有没有旁的说辞。梁虎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不就是一杯酒吗,能要了你的命?人家跟你客气,你倒真拿大了。”
“诶,梁大人别急啊,”骆闻忠笑道,“柳大人正要喝呢。”
柳青握了握手里的杯子,罢了,就这么一杯了,总归喝不死人。
她不会喝酒,也不喜欢酒的味道,就一大口咕咚咽下去,只觉得那东西从嗓子眼滚落下去,像一把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