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二人一为女一为男,且相貌相差甚远,甚至连眼睛的形状也不甚相同,一个生了双带着甜意的杏眼,另一个则是一双清丽的凤眸。
他自然知道神韵这回事看不见摸不着,而这二人又绝不会有半点关系,可他一时间就是移不开目光,总觉得怎样都看不够,只想再多看一会。
“……你说的对,” 他垂眸整了整膝上的袍子,“若是全无线索,确实不好查。但是据我得到的消息,有个地方很可疑,你明日可以先去看看。”
他从书案上寻了张纸,提笔写了个地点。
柳青拿起纸来默念。
“琼楼。”
……
第二日,柳青托梁虎跟袁侍郎请了个假,按照沈延给的地点找到了那个叫琼楼的地方。
这里是金陵城的南城,所谓的琼楼其实是两座以拱形连廊相连的三层楼阁,连廊外种了许多稀有的花草。那各色的花草高低错落,随风阵阵摇摆,倒是缤纷绚烂。琼楼的周遭不算太热闹,却也有些饭馆、茶楼之类的。
沈延先前说他也是才听说这地方,并不知道此处明面上是做什么生意的。柳青状似不经意地在这条街上溜达了一会,见琼楼外挂着一条条彩绸,比旁的楼阁鲜艳许多。两座楼外,一侧站着几个穿红挂绿的女子,另一侧站着几个打扮妖娆的相公,都在娇声地招揽客人。想来这琼楼就是家青楼而已。
或者说,一座是青楼,另一座是象姑馆。
从明面上看,这地方就该是少女、娈童皆有,且这附近并不是很热闹,若作为掳拐人口的中转站或是临时的藏匿之所,想必很难让人发现端倪。
略贩奴婢历来都是合法的营生,但若所贩之人是掳拐而来,则是违律的大罪。虽然眼下尚不能确定此处做着违律的生意,但柳青觉得若她是那些不法的人牙子,便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藏人。
就她以往的经验,人牙子把掠拐来的人集中到这种地方之后,会按所谓的“品相”卖给不同的买家,或者成批送往外地,再由外地贩出。
若琼楼是这样的藏匿之所,他们总要有个送人进出的隐蔽通道。沈延千叮万嘱不让她自己进去探路,她便一直坐在斜对面的茶楼里,静静观察。
这一日里,她先后看到过送水和送菜的大桶运到琼楼后门。
她原本怀疑这几个桶内有玄机,却见楼里出来人用水桶挑了水,用竹筐装了菜送进去。那些取水和菜的人来来回回好多趟,看他们取走的水和菜的量,足以装满那些大桶了。也就是说,那桶里是不可能塞进人去的。
柳青一直在茶楼里守到打烊,居然什么线索都没找到,颇有些焦虑。
昨日她问洪敬白纸坊那间铺子的事,洪敬半个字都不肯吐露,她只好用他女儿的下落作为交换。洪敬不见兔子不撒鹰,非要她把女儿送到他眼前,才肯告诉她当年的事。
她心里想的是,若能抓到那些不法的人牙子,或许可以拿到他们手中的花名册。许多人牙子会做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从哪里拐来的人卖到了哪里去。或许洪芳的名字也在其中。
自然,并不是所有的人牙子都会记录这些,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姑且试一试。
天色已晚,柳青被茶楼的伙计请了出去,站到了大街上。她脚下踩着琼楼的月影,心中很是不甘。
她百无聊赖地踩着这影子曲曲折折的边缘走了一遍,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印证这琼楼究竟有没有问题。
……
时辰已经不早,但孟家见到柳青这个客人的时候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她。看来,她给孟家姑娘送的药有些效果。
“小民正想好好谢谢大人呢,” 孟老爷亲自起身给柳青倒了一盏茶,“多亏大人送来的安神药,小女这两日噩梦少了许多,差不多能连睡一整宿,白日里也有了些精神,不像从前似的,听到点动静就哆嗦。”
柳青口中说着不必客气,心里却有些赧然,她今日要问孟姑娘的事恐怕又要让她做噩梦了。
也只有如此了。她现在就只有孟姑娘这一条线索。即便不为了洪芳,其它被掠拐的人也需要尽快解救出来,不然若是被卖到了别处,就很难一个个地再找回来。
上回来孟家,柳青就想问孟姑娘几个问题,只是那时孟老爷说,孟姑娘对外男还怕得紧,即便见了也说不出句整话来,柳青便作罢了。
今日柳青又提了此事,孟老爷很是犹豫,他老婆倒是圆融了不少。
“哎呀,你这脑子不会拐弯的迂老头,若是没有柳老爷,咱女儿现在还连觉都睡不好呢,再说人家也是为了抓那些害咱们女儿的恶人……咱们好歹问问女儿,女儿若觉得能回柳老爷的话,那咱就给柳老爷帮个忙,若是实在怕得不行,咱们再同柳老爷商量,” 她又赔着笑看向柳青,“您说是不是,柳老爷?”
柳青笑笑点头:“多谢太太体谅。”
人家这是告诉她,万一女儿不乐意,或是怕了,人家也爱莫能助,她就不要再逼问了。
她心里本就愧疚,自然不会强逼那可怜的姑娘。
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