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怒目看向柳青。
柳青吓得连连摆手:“不算,不算什么东西所以,她害得你被你夫君休弃?她是你杀的第一个人?”
“不是杀,是渡。”
妙悟眼中的凶狠稍稍退下去些。
“那你是在这之后出的家?”
“不是。我被休了之后,搬到哥哥家住了一阵。我本想带着我的轶儿一起走,可是林家不肯把孩子让给我,我到官府打官司,可官府说孩子从来都是跟着父亲,他既然姓林,便该留在林家
“我走之后两个多月,在街上遇到林家的一个婆子,我才知道我走了还没半个月,我的轶儿就生了急病死了。”妙悟说得哽咽,一张狰狞的脸竟显出几分憔悴。
“那婆子说,原本轶儿只是小病,大夫说他是热毒攻心,服药以后吃的喝的都用凉性的便好,可丘氏假装为了我儿好,买了那些热补的药材,流水一样地灌给我轶儿。我好好的一个孩子,那么乖那么懂事……就活活地让她给作践死了。”
她抬手拍了拍那头骨。
“后来我出了家,可我还是一直想不明白,我和我的轶儿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会落到这个下场。后来我遇到一位仙师,经他点化,我才知道丘氏这样的人之所以如此歹毒,皆因被恶灵占了身子,只有等她们死了,恶灵才能消散。所以我所做的一切既是为了她们好,也是为了旁人好。”
妙悟说罢,红着眼睛看向柳青。
柳青见她满眼的恨意,心里直发慌。
“我来抓你归案是为衙门办差,我与你无冤无仇,也不曾害人,你若就这么把我杀了,我何其无辜?”
她边说边往外间退。
妙悟一步步地跟上来:“你放心,我会在你的身上写下引路符,你阳间若是好人,有引路符引着你,必能早登极乐。”
所以她在那几人胸前留下的血痕应当就是这所谓的引路符了。
外间门闩着,柳青看了看自己绑在一起的两只手,估计她开门闩的这会功夫,足够妙悟将她一刀穿心了。
“你等等,”她停住脚步,“我若是你,现在就该赶快逃命。算时辰,衙门的人应该就要来救我了。”
她往窗外望了一眼,此地在半山腰,与极乐寺分处山的两侧。
这一侧树木繁茂,少有人烟,只有一条小土路通到山下。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此时正有一路人沿着小土路往她们这里走来。这土路只勉强能走人,且路两旁都是横生而出的灌木,那队人没法迅速地齐头并进,只能排成一排,缓缓鱼贯而行。
这行穿皂衣的人中间有个鲜红的身影。
那人边往山上走,边抬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枝丫,偏斜的日光斜斜地照下来,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清朗的面颊上,忽明忽暗。他半眯的眼睛陷在阴影来,显得愈加深邃。
那人似乎也看见了窗口的她,微扬了下巴望过来,眼中星火跳动。
柳青的指尖不觉扣进了窗棂。
沈延还是来了。
她现在不是刘语清,她还以为他会派方钰或是张郎中来,不料竟是他亲自上山来。
她看见他,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可是这妙悟实在有些邪性,再加上此地他们并不熟悉,她又有些担心他遇险。
妙悟站在后面,从方才绑柳青的那根柱子上摘下绳子,极利落地将柳青的手和她自己的手绑在一起。
“在这看不清楚吧?跟我到外面去。我让你亲眼瞧瞧,你们衙门里的这些人是来救人的还是来送死的。”她神色轻松,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第75章
柳青见她胸有成竹, 心里便有些打鼓了。
可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已经被妙悟推到了屋外。
这是一小块平坦些的空地,四周是葱郁的灌木。沈延见她们二人的手绑在一处,眉头一皱。有三四个差役走在他之前, 见妙悟推着柳青出来, 从腰间抽出了刀, 眼看就要走到她们面前。
柳青此时还在琢磨妙悟方才的话。她原以为妙悟最多是以她做人质, 但若只是这样, 妙悟也不至于说衙门的人是来送死。
她往四下仔细观瞧, 才发现不对。那些暗郁的灌木里竟有些银亮亮的东西。
“……别过来!” 她尖声喊出来。
然而为时已晚。
一道道银光自浓密的灌木中骤然而出,须臾间已分不清它们刺向何处。
一声声的惨叫凄厉骇人。
方才还持着刀,凛凛而来的几个差役已经接连倒地。打头的那人被冷箭穿透了哽嗓,鲜血喷溅而出, 柳青眼看着他目眦欲裂地倒在一步之外。
沈延脸色苍白, 斜靠在路旁的矮树上, 他的肩头上扎着一支□□。
鲜血如注,沿着他长袍的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开出一朵朵小花。
“大人!”
柳青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记得沈延上次的刀伤就在那附近,那么深的伤口还不及长好,怎么又添了新伤。
沈延似乎有些乏力,听到她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