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那书吏走出来高声道:“柳大人,沈大人有急事找您——十万火急的事。”
“十万火急”几个字被咬得特别用力。
柳青连连点头:“是是,我这就去。”说着就要走。
五爷拿扇子一拦:“诶,他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爷也去看看。”
柳青赶忙反过来拦住他, 一连唤了好几声爷。
“都是衙门里的事, 没什么意思,小人改日请您喝茶, 再说些有意思的。”
“”五爷摇了摇扇子。她好像真的很怕他进去, 他不想招女人讨厌, 便也不勉强,“行吧,那你等着爷的好消息吧。”
柳青一怔,什么好消息?
“柳大人。”书吏又开门叫她。
她便来不及想,匆匆跟五爷道了别,推门钻进去。
“大人,您找下官何事?”
柳青殷勤地一路小跑到沈延身旁。
沈延抬头暼了她一眼,示意书吏出去。
书吏应诺,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的前襟,回过身去却是表情丰富。
方才他偶然发现大人官袍的裉上破了个小缝,然而他提醒大人之后,大人略一迟疑,拉着前襟一扯,将那小缝扯成了个半指长的大缝。
他吓了一跳,问大人要不要帮他缝好,大人却说不必,抬手拉了拉前襟将那缝隙遮住。
他这个书吏当得还是不够好,不然怎么最近大人做的事他愈发看不懂了。
沈延见书吏出去,提起笔继续在卷宗上圈划,旁若无人。
柳青以为他忘了方才她的问话。
“大人?”
沈延终于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她。
“你觉得我对你凶吗?”
“不,不凶啊。”
柳青眨了眨眼睛,这是哪跟哪?
“那你方才你们”沈延似乎是有话说不出,干脆捏着笔使劲点了点院子的方向,墨点子甩出去老远。
他就算对旁人凶,哪里真舍得对她凶过?她倒好,跟人家一唱一和的,嘻嘻哈哈地议论他,倒显得他才是外人。
“下官并没有”
柳青幡然醒悟,大概知道他介意在何处了。
难得有这么一回,他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能直接说出来。
看来是真生气了。
他高高大大的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让她觉得有点心软,又有点好笑。
她怎么想、怎么说就有那么重要么?
“方才五爷说的那些,下官并不同意,”她认真道,“五爷问下官的时候,下官没有答话,那是因为五爷一贯只容人顺着说,下官若是反驳,他只会说些更难听的。”
她发现沈延面色稍霁,看来此药是对症了。
“下官觉得,大人也就是面上冷,心里其实是软的。就比如昨日下官被那凶徒抓住,大人百忙之中原可让旁人去救下官,可大人还是亲自去了,还因此受了伤说起来,也不知大人的伤恢复得如何?”
她说到后来,声音不觉就软了下来。
沈延原本是垂眸听着,后来察觉出声音里刻意遮掩的温柔,才抬头看向她。
“你倒还记着。”他哑声道。
他看见她双眸里笼着的那层薄薄的水雾,心里一股邪火被浇灭了大半。
“下官记着,”她自然是一直记着的,只是她一醒过来就见他一脸的官司,根本没找到机会问他,“这次和上次的旧伤不会是同一处吧?”
她说着就往他胸膛上打量,沈延略动了动,绯袍前侧的裉上便现出一条半指长的缝。
“大人,袍子破了。”柳青一指那处。
沈延低头看了一眼:“哎呀,还真是这可怎么办?”
他这话问的,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论什么怎么办。
“大人可有替换的外袍?”
“都在家里。”
“要不下官让钱司务那边派个人来给大人缝一下?”
“若是让他们看到,我的官仪何在?”
还什么官仪,柳青吞了口口水。
“那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大人早些回家去?”
“你忘了?这两日为了救你,已然耽误了不少公务。你看看这些公文,我都要带回家去?”
他指了指书案上摇摇欲坠的两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