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对刑部衙门的人多了分警惕。
“母亲,是个手巧的僚属帮着缝的缝得委实不错,是个心细的人。”
沈延的眼里仍蕴着绵绵的笑意。
“哦倒是难得了,一个男人,针线活还做得这么好。”
徐氏见儿子一张清冷的脸泛起融融春色,太阳穴止不住地跳起来。
沈延认真地点头:“是,的确是极为难得的好好人,说是万一挑一也不为过。”
若说的是她的话,那些夸张的溢美之辞也都只是恰如其分而已。
徐氏盯着他的脸:“该不会是上次那个姓柳的后生?”
沈延抬头:“还真就是她,您觉得她看上去如何?”
“挺好的,长得尤其俊。”
徐氏面色平静,指甲却差点掐进肉里去。
看儿子这副样子,对那个叫柳青的男人可算是痴心一片了。
她这个当娘的该怎么办。
沈延却并没有留意到母亲那些细微的异常。
因为他看到父亲刚好经过门外……
沈时中也早看见了沈延。
儿子回家来,让他倍感轻松。
昨日他被徐氏絮絮叨叨了一晚上,起因就是儿子从齐凤山家派回来报信的人。
那人说,他们也不知沈大人怎会突然宿过去,不过沈大人是一路追着家里的柳公子过去的。
那人走后,徐氏就拉着他一个劲地说担心儿子误入歧途,喜欢上了男人。
“……儿子这是要逼死我,”徐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看咱儿子这样,女的里面他就只喜欢刘家那闺女,要么他就宁可喜欢男的……刘家那闺女多好,你们两个老头子当初怎么商量的,怎么就非得退婚?”
他看了一眼徐氏:“你这话都问了多少遍了。那时候情势危急,我跟她父亲反复商量过,觉得这样最好,谁能料到后来又节外生枝。”
他觉得徐氏是杞人忧天,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不过是眼光高而已,哪里就喜欢男人了。可徐氏是忧心忡忡的,一整夜在床上翻来翻去,让他也睡不踏实。
现在好了,儿子回来了,冤有头债有主,让徐氏去跟儿子唠叨去,他好清静清静。
然而他刚回了屋,沈延就跟了过来。
“父亲,儿子从齐先生那听说了些太子的事。”
沈延觉得他父亲不喜欢旁人绕弯子。越绕弯子,他越警惕,不如尽量直接些。
“……太子怎么了?”
沈时中回头站定。
他曾是太子的启蒙先生,与太子的关系要比旁人亲厚许多。
“太子现在恐怕是身陷囹圄”沈延便将齐凤山所说的大致讲给他听。
沈时中听得眉头深锁,找了把圈椅坐下。
“我也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比之当面与人起冲突,他更喜欢运筹帷幄,又怎会光天化日之下将吴贵妃杀害。”
“儿子也是这么想。眼下皇上对此事还秘而不宣,若是哪一日,此事传到坊间,或许皇上会责成刑部调查此案,又或是下令三司会审。”
“嗯”沈时中抬头看向他,一双冷眸中现出几分温度,“若是由你经手,务必要严谨查证,万不可屈枉了谁。”
沈延应了句是。那个“谁”自然是指太子。父亲平日话不多,特意嘱咐他这两句,已说明他对太子极为重视。看来他们二人的情谊委实非同一般。
“父亲,”他略微想了想,大概应从此处问起了,“儿子有些好奇,您对太子尚且如此,对刘世伯当初您可曾为他说过话?”
他除了想知道刘世伯死前的事,其实也想得到某种印证。
不论外面的人如何评价父亲,以他对父亲的了解,他不相信他真的是无情无义之人。但为何这些年来,父亲都极少提到刘世伯,即便他问起,父亲也不肯多说。
沈时中突然抬头看他,双目冷如冰凌。
“你这是在质问我?”
“儿子不敢”沈延撩袍跪到地上,“旁人说父亲作壁上观,不念昔日情谊,但儿子觉得此事必是另有隐情。儿子这许多年来,一直都放不下语清,甚至觉得我们沈家对不起她。所以儿子很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刘世伯怎会那样死在自己的值房里?”
沈时中看着儿子恳切的神情,眼中的冷意渐渐消退。他背着手在屋里徘徊了许久,眸中风云起落,终是归于平静。
他走到门口将槅扇一扇扇全部合起来,又示意沈延坐回去。
“你刘世伯自然不是畏罪自尽的。他的事,一直以来我也有个猜测。但此事事关重大,稍有差池,可能祸及整个沈家,所以在他殒身之后,我并没有对旁人提过半个字。
“我以为,若只是因为钟瑞的事,他不至于这样遇害。甚至,皇上可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在之后随便找个由头减轻他的罪责。他遇害甚至他最初被诬陷可能都是因他发现了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皇上在行宫遇刺的事?那些刺客的上臂内侧都有一处徽记,那徽记与五皇子的一块双螭虎的玉佩除了大小不同以外,几乎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