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铮见沈延倦容一脸,心里的那些疑问便先放下。
他回去从药箱里取了纸笔写药方,交给沈延,此时徐氏专门拿了封进红包里的银票来谢他。
齐铮一个劲地摆手不要,本想行个礼走人,然而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总觉得该嘱咐沈延两句,可他又不是语清真正的兄长,该如何开口。
沈延惯是会勘破人心思的,见他欲言又止,便笑着走过去:“敏之,咱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那我就说两句,”齐铮干咳了声,这是他让他说的,“这回师妹虽是躲过一劫,但你回来之前,短短几日,她的身子就差了许多,从脉象上看显然是思虑惊惧过度,其中的因由你我都清楚”
沈延肃然点头,这因由自是她担心他的安全。
“多谢敏之提醒。”
齐铮走后,沈延回去看了看语清,见她气色虽仍是不大好,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浑身出虚汗了。他端详了她一会,吩咐小七她们仔细照看着,自己去次间找徐氏。
徐氏已经扒着小团子的摇篮看了许久。
小团子才比她的小臂长一点,现在不像之前那样发紫了,被包在襁褓里,闭眼睡着,又黑又浓的睫毛覆盖着两条长长的眼缝。她觉得它像极了沈延小时候,怎么看也看不够。
原本她是想把孩子抱到自己那院去看着,但沈延怕语清醒了见不到孩子会担心,便就让孩子留在次间。
沈延凑到摇篮前,端详了自己的儿子好一会。
徐氏轻声叹道:“这孩子生得俊!”
沈延略带迟疑地点点头:“……俊倒是俊的,但为何总显得严肃了些?”
徐氏看了他一眼,他儿子为何严肃他真的不知道?
“母亲,儿子有些事要问问。”沈延还有正事,指了指门外。
徐氏点头,轻手轻脚地随他出去。她早就想问他这一路上遇到了何事,但见他疲惫不堪,也不好叫他细说,谁知他自己倒先找过来了。
“母亲,儿子路上的事,儿子之后给您细说,”沈延不等她问,先说了这么一句,“儿子有事得先问问母亲。”
“你问吧。”
她就说他这么累怎么还来找她,敢情是有事问。
“儿子之前一直在和齐敏之通信,敏之之前说语清脉象平稳,没有要临产的迹象,今日怎会突然就不好了?”
一想到这些,他更觉得齐敏之方才的话是有所指的。
“这个”徐氏有些犹豫该怎么说,“前几日你姨母来看我,说听曹家儿子说开封北边的几个县出了大事。这事我嘱咐过她们别说出去,谁知没多大会功夫,语清就来问我这几个县究竟出了何事。”
她不想在儿子面前说娘家人不好,但毕竟当时屋里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沈延却早已习惯了由一件事想到许多事,他想到冯姝月对他的心思,还有之前她对语清的态度,便对此事有了个猜测。
虽然只是个猜测,但语清那苍白湿冷的小脸、抖似筛糠的身躯,还有她身下那一滩浓稠的血……犹在眼前。
“母亲,” 沈延漆黑的眸子平静如水,“您有没有觉得姨母她们在表妹定亲之后比之前来得还要勤?”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啊。”徐氏从未思虑过这等事。
“那姨母有没有提过,曹家有什么索求?”
姨母总带冯姝月往家里跑,大概也是为了自己未来的曹家女婿。姨母明知道冯姝月曾对他有过那样的心思,还让冯姝月去找语清说话,应该也是为了套个近乎。
徐氏听了他的话倒是一怔,二妹妹是有求于她,但她从未觉得妹妹常来看她是与此有关。
“……听你姨母说,那曹家的儿子想往上爬一爬。他现在是个六品的户部主事,那在京城不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他想让你帮他使使力,升个五品。”
沈延点点头,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过几日让他来家里找我吧。”
“诶——”徐氏一拦他,“这种事你怎么好随便答应,这朝廷又不是咱们家开的。”
沈延疲惫地一笑:“您放心吧,儿子自有分寸。”
曹家人这回是为了升五品,跑到母亲面前来献殷勤,害得语清和孩子命悬一线,日后他们还会想着升四品,说不定还能惦记三品,不知还要往家里跑多少回。
最好能一次解决,免得总要见着嫌恶的人。
沈延回到自己屋里,见语清还在睡着,便先将身上那身满是灰土的道袍脱掉,好好洗了个澡,而后换上官服,戴上乌纱、玉带进宫面圣。
再如何疲惫,回京还是得先向皇上述职。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可是语清还在昏睡,儿子在次间也睡着。
他饥肠辘辘,便随便塞了几口东西,觉得肚子饱了就脱了外袍,躺到语清身旁去。
语清之前的中衣早就湿透了,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蜜合色中衣,更衬得肌肤白皙清透,包裹在被子里像一只安静的玉兰。
沈延有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