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适。
他跟夏莓又不是亲兄妹,只是阴差阳错间有了些更深一层的关系而已,住一间房不合适。更何况,就算是亲兄妹,这个年纪了也不适合住一起,哪怕是有两张床的标间,但现在还是夏天,光洗澡就格外不方便。
他转身要走,前台小姐姐忽然叫住他:“你是一定要两间吗?”
“嗯。”
“我帮你问问我们另一家连锁店,不过离得远,过去可能要半小时。”前台小姐姐说,“国庆节这酒店不提前是真不好订,你们一家家找过来找到天亮都不一定有房。”
“好,谢谢。”
前台小姐姐给另一家连锁店打了电话,得到还有多的标间的答复,于是让人留出两间。
程清焰又跟她道了声谢。
夏莓正托着腮坐在台阶上,也许是演唱会后遗症,在极度的兴奋过后就是极度的累,连带着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她歪着头,看着远处朝她跑来的程清焰。
他头发也湿了,不知是汗还是雨,又被风吹得凌乱,短袖被雨和汗弄湿,贴着身体,显出劲瘦的窄腰,比他平时那干净清隽的样子也要狼狈不少。
夏莓看到过太多他的高光时刻了,就像那场球赛,引得全校女生都欢呼呐喊。
可她在这一刻,在他朝自己狼狈跑来的这一刻,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因为周围很安静,所以心跳声也显得格外清晰。
扑通。
扑通。
直到程清焰停在她面前。
“那边还有一家空房,你要是累就先在这入住。”他说。
夏莓看着他。
心想,这脸可真帅啊。
程清焰:“夏莓?”
她回过神:“啊。”
程清焰重复一遍,夏莓才问:“那你呢?”
“我去别的地方住,他们另一家连锁店还有空房。”
“远吗?”
“三十分钟。”
夏莓站起身:“那我跟你一起去那家吧。”
两张身份证,终于是开了两间标间。
夏莓从下出租车开始就不对劲,呼吸间都闷热,鼻子也塞住了,脑袋沉,腿也沉,走不动路。
进了电梯,她就有点实在撑不住了,脑袋抵在程清焰肩上才勉强站稳。
程清焰原本以为她只是困了,便随她靠着,直到低头看到她泛起潮红的脸,连带脑门都红了。
“夏莓?”程清焰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身上滚烫一片,“你哪里难受?”
她依旧靠在他肩上没说话,眉心皱着。
“叮”一声,电梯到了。
程清焰扶着她到房间,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估计是刚才淋了一场雨又吹了这么久冷风的关系,她体温有点高,有点发烧。
程清焰烧了壶水,又打电话问前台有没有退烧药,好在酒店都会常备一些,很快就送上来。
他泡好药,等放凉的工夫又去卫生间拧了把毛巾出来,放到夏莓额头上。
夏莓眼皮重得睁不开,对周遭的声音反应很慢,只觉得不舒服,于是抬手把那块毛巾挥到一边。
程清焰耐心地重新放上,她又要抬手去弄,被他扣住了手腕:“别动。”
夏莓不舒服极了,闭着眼就哼哼,表达不满,挣着手就是要把那块毛巾拿掉。
程清焰都不知道她都生病了怎么还有这折腾劲儿。
“夏莓。”他嗓音是温的,很轻,“别乱动,你生病了。”
“难受。”她咕哝出声。
程清焰低声:“嗯,我知道,睡一觉,如果明天还难受我们就去医院。”
她就是要和那块毛巾作对,又伸手去拿:“难受。”
酒店的窗帘厚重,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刚才进来时急,连灯都没打开,只有从卫生间里漏出来的一点光。
透过这点光,隐隐约约看到她潮红的脸和紧皱的眉心。
拿不到毛巾,她又开始蹬被子。
程清焰将被子重新盖好,两侧都仔细掖进去,声音是从来都没有的温柔:“你生病了,好好睡一觉。”
“听话,莓莓。”他在黑暗中温声说。
因为这句话,夏莓鬼使神差地没再乱动了,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不踢被子也不拿毛巾,就连后来程清焰喂她喝药时也乖得不像话。
程清焰坐在床边,看了眼时间,决定再在这待一会儿,等夏莓睡熟了再离开。
小姑娘安分的样子和她平时一点都不一样,不再张牙舞爪,反倒是软绵绵的,看上去也没什么脾气,软和得很。
只是忽然间,她蹙着眉,低喃着:“……妈。”
程清焰一顿。
“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她闭着眼说梦话,声音又轻又软,几近呢喃,“为什么你不让我见爸爸,我也听你的话不见了,可你为什么还不陪我……”
“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为什么。”
“……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