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久久张开小嘴,打?起哈切。打?完,眉眼都透着红,小脑袋靠到她爹脖颈。黎上笑开,侧首爱怜地在她额上亲了下,柔声问道:“困了?”见她眼皮子确实往起靠拢了,一手托住腰臀,将小人儿斜抱。
等辛珊思?练完,转身?一看,她闺女已经睡着了,顿时两眉一耷拉,问:“什么意思??”
黎上笑回:“她还小,不懂事。”
“你捣药、配药的时候,她怎么就那?么精神?”辛珊思?伤心:“我都想好了,等她四岁就带她一块练功,娘俩穿一样的练功服。”
“才一个月的娃娃,正贪睡。”风笑安慰。尺剑挨过去:“阎小娘子,你那?莲步咋走?的?”怎么抬条腿的工夫,就已跑出两丈?
风笑说得对?,辛珊思?不跟奶娃子计较了,将鱼叉放到檐下,回身?面向尺剑:“沉气?抱神,运力聚于足下。”抬起左手捏莲花指竖于身?侧,右手定心稳住气?,脚下踏莲步,慢走?几步,逐渐加快,快到身?影如风脚不沾地。
尺剑气?是沉下去了,力也聚在足上了,一开始还能?碎步走?,可瞧着那?道身?影一次又一次地从旁经过,他干脆撒开腿甩起膀子狂追。追了五六圈,气?息就乱了。
又走?了几圈,试出尺剑的底了,辛珊思?的身?影停在了闺女小脚边,吐纳依旧平缓。
黎上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尺剑,又望向面色如常的珊思?,不禁发笑,歪身?凑近她的耳,小声告诉:“风笑就会?些三脚猫工夫,不过近几年有在钻研毒物。”
“那?你呢?”既想一块过,她总要先深入了解一番。
“我医毒好过风笑,拳脚稍逊尺剑。”黎上用他姑娘的小脚脚蹭着珊思?:“还有什么要问?我一定毫无保留。”
也没什么要问的了。辛珊思?抓住久久的小脚丫:“别给她弄醒了。”推着黎上回屋,“她睡着了就把她放窝篮里、炕上都行,不要总抱着。”
缓过劲的尺剑,又比划了会?儿才坐回凳上接着扎草人。
阴了一天,傍晚打?起闷雷,隆隆的。黑云沉沉,蓄势待发。天黑尽,一个霹雳降临,震动了半个塘山村。豆大的雨滴落下,啪啪地打?在屋顶、窗棂、草木…
尺剑站在正屋门口,看着雨幕,闻着土腥,想着村西老瞎子。没两刻,雨势小了,他转身?往自个房中,换上昨夜那?身?行头,贴上白无常面皮,用根麻绳,将灶膛后的那?些血线草人都穿上,环绕在身?。
今晚他也不等夜半了,雨一停便悄摸入村。这会?才戌时正,村里不少人家也就将将洗好上铺。路边摘了片柳叶,吹起亡灵曲。僵硬的身?子迈着大步。挂在身?上的小草人随着他走?动,一摇一晃的。
“啊…”有出屋倒水的妇人瞥见,吓得魂都崩了,盆也不要了,慌忙回屋。
这声惊叫吵起许多人,有胆大的开了门看一眼又嘭一声把门关上。还有人家,隔着门喊:“鬼差大人不要来俺家,俺家没卖闺女,真的…三闺女一个都没卖。”
来到村西,尺剑推开了老瞎子的院门。老瞎子屋里点着灯,薛二娘跪在门口:“俺有罪,俺没看好闺女…鬼差大人,俺有罪…”
尺剑目的明确,黏了烂泥的脚往药田去,左手五指成?爪,运力插入地下,抓到根骨就往上拽。
薛二娘看着他拖出个小小的尸骨,一点不怕,仰头大骂老天:“您瞎了嗝…眼了吗?为?啥…留恶人活到老…为?什么,您为?什么不劈死他们…睁开眼看看啊,这才多大的娃…”
尺剑刨了七具女婴尸骨,便离开了老瞎子家,去东河。
雨后开晴,塘山村却死气?沉沉。婴尸坐上地主家正堂,鬼差叫醒地主和后院妇人,挨个发血线小草人。七个地主,一夜间被吓死两,疯了三,还有两个落得跟老瞎子一样,眼歪嘴斜。
“报应来了。把亲闺女往村西送,就不是人干的。你们是吃香喝辣吗?你们吃喝的是闺女身?上的血跟肉。”杨二方一早拎着纸钱往西边坟地去,骂一路:“畜生都干不出的事,你们还嘚瑟。卖呀…接着卖,往日?不是喜欢成?群聚一块说说三道四吗?俺跟俺媳妇不卖自个骨血,在你们眼里倒成?笑话了。笑啊…今个怎么都不出来笑了?实话告诉你们,老子等这一天等好些年了…”
同杨二方一般心情的,还有不少,各家都拉了闺女出来在村里打?转。过去不敢抬起头的女娃,今天都把下巴抬起来了。
尺剑睡醒起床,见风叔把家里最后两只鸡杀了,揉了揉眼睛,打?着哈切道:“您还要吓哪家?”
“不吓哪家,剩下的那?些交给薛二娘。”风笑将扒鸡脖上的几个肉丁拽掉:“咱们趁着这风,收拾一下,明天离开塘山村。”
东屋,辛珊思?已经把她和久久的大半衣物都装进衣箱了。黎上拿着只空箱在外间拾掇。
尺剑刷牙洗脸后,去杂物间提个麻布袋出来,将里头的东西倒出。哗啦啦一大堆,金银首饰玉器银票都有。见风叔没空手,他自个蹲下理了。
辛珊思?抱着久久来到厨房门外,看着尺剑归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