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离商队还四?五丈远,赶车的程余粱戴着?斗笠,身上的大棉袄敞着?怀,直直地走在官道中央,没一点要让道的意思。
“叫你让道…”几个凶横的开路大汉像家养的恶犬一样开始吠。吠声,让跟在后的商队护卫都提高?了警惕。坐在头辆车里的商队大管事,卢长山,身着?轻裘玉冠束发,髯须整洁,通身不见丝毫长途奔波的劳累。有美?婢伺候在左右,此刻他正闭着?眼养神。
“叫你让道。”几个大汉已经打马上前。
程余粱拉缰绳,停牛车。
“快点让道。”到近前,大嘴莽汉催促。
“我还就不让了。”程余粱抬起头,一指顶高?斗笠,望向那?大嘴。
大嘴错愕,这老头瞅着?有点眼熟。
“好久不见啊,钱大耀。”程余粱冷眼。
大嘴钱大耀眼慢慢睁大,握着?马鞭的手不自禁地收紧:“粱…粱爷。”
认出就好,程余粱轻笑:“去把卢长山给我叫来。”
“我…”钱大耀回头望了眼,脸上没了之前的凶横了:“俺,粱爷您…您别为难俺,俺也就是个讨饭吃的。”
“你还算讨饭吃的?”程余粱牛鞭子?往边上指去:“你不敢去叫,我自己去见他。”
“粱爷,”骑马在钱大耀旁的那?位歪着?头,流里流气地道:“咱就是斗升小民,吃了这顿想?下顿。黎家对您不薄,您记恩,咱们敬重。但我们跟您不一样,黎家没给我娶媳妇没给我置宅养儿子?,我和黎家可没那?么深的情分。黎家没了,我淌两?滴眼泪已经是够份儿了。”
“你叫汪达海?”程余粱问?。
汪达海抱拳:“粱爷好记性。”
“叙云城风兰街七十八号铺子?是你卖的。”程余粱见他变脸,扬唇冷笑:“既然没情分,那?就别干过格的事。”
沉凝几息,汪达海歪嘴呵呵两?声,肥大的舌头剔了下牙:“你要见我们大管事是吗?我去给你叫。”拉缰绳,调转马头,“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也劝粱爷一句别再?惦着?过去那?些光辉。现在,没黎家了。”
“你们是捂着?两?耳在江湖上跑的吗?”程余粱敛目:“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们?”
一声鹰鸣来,商队的护卫首领先是愣了下,后大喊:“戒备…”
汪达海马头一转,抽刀俯身砍向程余粱。程余粱坐着?纹丝不动?,一支利箭自他身后来,擦过他的竖领,刺向汪达海的右眼。
伴着?一声惨叫,汪达海翻下了马。钱大耀惊恐地望着?百步外拉弓的男子?,双腿夹马腹,往后退。图六一步一步往商队走,鹰自商队后方飞来,俯冲落到他的肩头。
埋伏在官道附近的弓箭手全部上箭拉弓,瞄准那?些骑在马上的人?,等着?令。
“卢长山,”程余粱大声喊道:“叛了黎家,老夫还以为你能多出息,没想?你他娘还是那?个怂样儿。汝高?蔡家的狗骨头好啃吗?”
坐在车里的卢长山,两?手紧抓着?膝,他听到齐整的马蹄声来了。
次日汝高?城城门?才开,蔡家的商队就进城了。蔡家大宅得信,四?个当家人?也不外出了,就坐在前院会?客厅等着?。
辰时,一只只实?沉沉的箱子?被抬进蔡家大宅,送到会?客厅。蔡家的大当家蔡鹏满脸喜:“长山呢,怎么还不见人??”说?着?话就去开放在前排正中的那?只大箱。
站在边上的三位当家,目光聚集。箱盖被掀起,露出了箱中的…对上卢长安那?双空了的眼眶,连见多世面?的蔡鹏都不禁倒吸一口气。人?还没死,浑身打着?战栗,嘴里舌头还在,但却?吐不出一个字。
“怎么回事?”问?完,二当家蔡垣就不禁退了一步,警惕地望向那?些抬箱进来的人?。卢长安这个商队大管事都出事了,那?商队还能好?
“是这么回事…”黎上打帘入内,看向蔡家四?兄弟:“有笔账,我要跟你们算一下。”
“黎上?”蔡鹏没想?到他找来的这么快,看着?那?张脸,看着?那?身姿和散出的气韵,收回自己戴着?大扳指的手背到后。“我以为你现在崇州准备着?卖话本。”
“我娘子?在家。”黎上驻足于装着?卢长安的那?口箱子?旁,下望了一眼惊惧得将自己团缩得更紧的卢长安,看向蔡鹏:“没吓着?你吧?”
蔡鹏干笑摇摇头。
“那?就开始算账吧。”他这话才说?完,惊叫就从后院传来。蔡鹏、蔡垣四?人?色变:“黎上…”
“别怕。”黎上轻声安慰:“黎家都经历过。”
蔡鹏急道:“你要什么尽管说?,别伤人?命。”
“临到自家头上,就跟我谈人?命了。”黎上觉好笑:“黎家跟你们谈过吗?”
“我父已经没了。”蔡家老三蔡凌走出:“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也有女儿。”
黎上转过身,将箱子?一口一口地打开:“你父没了,是方阔杀的,不是我黎家的人?杀的。你们要寻仇,可找少林,跟我无关。我今天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