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获得短暂的心理平衡。
赵向晚偏要戳破他这份隐秘的欢喜。
“可惜啊,戴敏丽被姜遇春杀了,没给你亲自动手的机会,是不是?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姜遇春会在刚刚云雨欢喜之后,杀人抛尸。我听说你告诉警察,和戴敏丽感情很好,她舍不得离开你、想和姜遇春分手,所以才被姜遇春杀了?你看,你和姜遇春比起来,倒是他更有种,更男人!敢离开他,就敢杀了她!”
贾慎独的手紧紧捏着,一直捏得指节泛白。
他的牙齿紧咬,嘴唇咬出血来。
“咯!咯!”
“咔嗒!咔嗒!”
贾慎独突然爆发,仰着头嗬嗬怪笑起来:“他有种?他有种怎么被一枪给崩了?杀人的是我!敢离开我,我就杀了她。”
“咯!咯!”
“咔嗒!咔嗒!”
赵向晚一边摇头一边嘲笑:“不可能,所有证据都指向姜遇春,你不是也有不在场证明?”
“咯!咯!”
“咔嗒!咔嗒!”
贾慎独神经近乎崩溃,顺着赵向晚的思路开始努力证明自己。
“真是我。我趁着指导学生的间隙跑出去,教学楼和那小树林很近,抄小道的话三分钟就到。我前一阵子就故意每天晚上出去指导学生,给那对狗男女悠会的机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让学生自行练习,我悄悄离开教室。
那个时候的工农兵大学生基础差,布置任务之后就埋头画图,根本没注意到我出去了,都以为我上厕所去了。杀一个人需要多久?只需要八分钟。哈哈,一根裤腰带勒死了她,八分钟杀了那妖艳货,将那片破蓝布塞到她手心。人在临死前抓住什么就是什么,她可真是死也不肯撒手。我跑回教室,学生们还在画图。”
“咯!咯!”
“咔嗒!咔嗒!”
赵向晚突然停下脚步,所有声音消失。
她居高临下而立,微微弯腰,凑近贾慎独,压低了声音:“我不信。”
不信?为什么不信?
我说了那么多谎话你们都信了,为什么偏偏我说真话你不信?
贾慎独大叫起来:“你相信我,人真是我杀的。我书房抽屉里那本英文版的《基督山伯爵》里,还夹着戴敏丽和姜遇春的认罪书,他俩九月份被我捉奸在床之后,跪在地上求我给条活路,我让他们写了认罪书,摁了手印画了押。他们说了,如果再有来往,就以死谢罪。所以你看,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赵向晚微笑:“你不是说,出事之前根本不知道吗?那么多人陪着你四处找人,最后才找到姜遇春宿舍里去。姜遇春的口供里也说到写了认罪书,向你保证过,但你却矢口否认,说他为了脱罪故意歪曲事实。”
贾慎独的笑容显得阴森恐怖:“我要不这么说,法官怎么会认定是姜遇春杀死戴敏丽?”
“哦——”
审讯室里传来同一声感叹。
整齐划一的声音,令贾慎独有一种回到教室的感觉。他左右张望,脑子一阵迷糊: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咯!咯!”
“咔嗒!咔嗒!”
根本不给贾慎独思考的机会,赵向晚继续加速。
“1981年1月22日你住在哪家旅馆?”
“设计院对面的港桥宾馆。”
“用什么电话联系的施桐?”
“宾馆前台的电话。”
“穿的什么衣服?”
“就那件格子呢大衣。”
“施桐当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蓝色棉袄。”
只要找到当年港桥宾馆的入住信息、通话记录,再有人证,就能坐实他杀害施桐的事实。即使现场勘查记录不在,即使他翻供说只是推搡,并不想真正杀了施桐,但误杀这一条,绝对跑不了。
“咔嗒!咔嗒!”
急促的笔帽拨动发出的声音不断刺激贾慎独的神经,赵向晚乘胜追击,趁他迷糊继续追问各种细节。
“1981年1月17日上午,你在火车站见到翟欣莲时她穿什么衣服?”
“藕荷色棉袄,桔色围巾。”
“和翟欣莲一起到你三姐家时,遇到了什么人?”
“邻居洪大妈最爱管闲事,听到响动出来和我打了个招呼。”
“你用什么砸的翟欣莲?”
“台灯。”
“当场身亡吗?”
“差不多吧,我又用绳子勒了两分钟,估计死透了才装进麻袋。”
为了避免贾慎独翻供,赵向晚不断在与贾慎独对话之中找出漏洞、发现谎言、追寻线索。在笔帽拨动发出的咔嗒声中,贾慎独的自信完全被击溃,曾经在学生面前不可一世,习惯性打压、操控他人的大学老师,在这一刻彻底被赵向晚征服,有问必答,实话实说。
下一次让贾慎独进入这种状态,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必须一次性到位。大脑飞速运转,不断与对方斗智斗勇,如此高强度的审讯,赵向晚有点撑不住了,脸色越来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