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为什么要和自己结婚?
龚安怡像见到怪物一样,快速站起来,绕过桌子和孟安南站在一起,死死盯着脸上满是青紫淤青的曲又哲,声音颤抖:“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曲又哲听到了孟安南的话,恐惧感令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知道了,她们知道了!怎么办?不能让她们说出去,要是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还怎么做人?杂志社会把我辞退,爸妈在亲戚朋友面前也抬不起头,不能,绝对不能!】
曲又哲顾不得脸上被打,颓然地伸出手,哀求地看着龚安怡:“我没有打算骗你的。我……我会对你体贴,对家庭负责,我们一样会幸福的,是不是?”
龚安怡耻于说出“同性恋”这三个字,眼眶里有泪水在滚动:“幸福?没有一丝爱,怎么可能幸福?”
哪怕九十年代的女性很少接受性教育,哪怕龚安怡家教很严,但感谢电视剧、电影、小说,龚安怡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也许男人可以,但女人却不行。对于感性、重情的女人来说,不爱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与他一起养儿育女、同一桌吃饭、同一张床睡觉?
哦,不,也许对曲又哲来说,同睡一张床都不可能,他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回避上床吧?对他而言,娶个老婆,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应付父母的催促,为了堵住亲戚朋友的嘴。
至于这个老婆会不会孤枕难眠、会不会有情感需求,会不会寂寞无助,全不在他考虑的范畴。
为了让未来的妻子不把他的秘密说出去,他学会了很多控制老婆的方法,比如眼神打压、无端指控、各种找茬,让她以为是自己在婚姻中做得不够好,不断努力、拼命改变自己,为了让他满意,让他回家,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将自尊放在地上任他践踏。
龚安怡越想越气,到最后气得浑身哆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被这样一个人欺骗感情,愤怒、羞耻、羞愧……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龚安怡完全忘记这里是公共场所。
旁边桌有人指指点点,悄悄议论。
“怎么这个男的会被打?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那女人的事情?”
“你看那个女的在哭,还骂他是畜生,肯定是男的有问题。”
“男的看着倒是挺绅士的一个人,怎么就……唉!”
旁人的议论声钻进耳朵,曲又哲脸皮火辣辣地痛。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恐惧感将他的心脏死死捏住,让他喘不上气来。
半天,他低下头,哑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就分手吧。我以前送你的那些首饰、金器、衣服鞋子我都不要,另外我补偿了两千块钱,行不行?我只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还要做人,我爸妈还要做人呢。”
【不能让她们再说下去,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堵住她们的嘴。剩下的事情,让简腾去处理。他处理这样的事情很熟练,一定会有办法的。三泰路小学的事,不就是他办的吗?虽然血腥,但好歹没有后顾之忧,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这群人的存在,我们依然可以活得逍遥自在。】
三泰路小学的事?
赵向晚脑中警铃大作,忽然想起自己十月底从京都回来之后,在重案组听到的一件案子。
——三泰路小学宿舍发生命案,受害人是一位女性。
再结合刚才听到曲又哲所说的话,赵向晚有理由怀疑,这件事与简腾有关系!
处理这样的事情?虽然血腥、好歹没有后顾之忧?
有没有一种可能,一名同性恋骗婚,婚后被妻子发现,妻子愤怒要揭穿,于是找来简腾帮忙处理。
什么处理?那是杀人!
颤栗感,自脚底升起,顺着后脊那一条线直冲上头顶,赵向晚整个人都被震惊与愤怒包裹。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罪恶!
为了掩盖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骗婚骗生子;
被人发现之后,让同伙出手,把妻子杀害。
这已经超出赵向晚对人性之恶的认知。
那边龚安怡听到曲又哲的话,眼前闪过他父母那两张慈爱的面庞,于心不忍,长叹一声:“算了吧,你的东西我不要,从此以后不要再见。”
曲又哲大松了一口气,满脸感激:“谢谢你,谢谢你,安怡你是个好女孩,只怪我没有这个福气,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赵向晚冷静下来。
绝对不能让曲又哲回去,更不能给他有机会与简腾联系。否则,不仅自己和孟安南、龚安怡有危险,三泰路小学命案的侦破也会受阻。
服务员送上四个人的餐食,食物的香气弥散开来,服务员有些紧张地问:“还,还上菜吗?”
曲又哲哪有心情吃饭?正想买单走人,却听到赵向晚点头道:“上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曲又哲只得点头,食不知味地吃着。
煲仔饭的汤汁淋在香软的米饭之上,被滚烫的煲边激出“滋滋”声响,辣椒炒肉的香味袭入鼻端,赵向晚拿起筷子、勺子,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