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谁也不会背叛谁,是不是?”
赵向晚将封存在证物袋中、二十年终见天日、写在作业本上的幼稚誓言高高举起,展示给龚四喜看:“多好的结拜兄弟,虽然有福没有同享,但是有难同当,是不是?”
龚四喜被迫看向那个证物袋,整个人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他快步如飞,奔到栅栏旁,死死地盯着那干涸的血迹,那发黑的指纹,整个人似筛糠一般抖动起来。
赵向晚后退两步,离龚四喜远了一点,防止他暴起夺物。
“嗬嗬……”
龚四喜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狗东西,竟然还把这玩意儿留着。”
【妈的!】
【有了这东西,躲不过了。】
【难怪今天又是取指纹,又是抽血,原来证据在这里。】
祝康道:“老天有眼,是不是?”
“呸!”
龚四喜忽然转过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在众人嫌恶的表情中,龚四喜忽然说了一句与案件全然无关的话:“你们知道,我有几个孩子?”
他也不在乎别人是否知道,径直给出答案:“一个。”
赵向晚却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说:“你是国家干部,计划生育政策要求的嘛。”
龚四喜摇摇头,隔着栅栏与赵向晚目光相对:“计划生育政策对我而言,什么约束力都没有,我想弄一张准生证,易如反掌。偷偷在外面再生两个,让我父母、兄弟帮着抚养,也不是难事。”
赵向晚问:“你的孩子是男是女?”
龚四喜道:“女儿。我只有一个女儿,龚dan。你们以为是丹凤朝阳的丹吗?不不不,就是单双的单。我只生一个,把所有的父母之爱都给她。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龚四喜的执念,是父母的关注与偏爱。
赵向晚顺着他的话,故意刺激:“你做到了偏爱,可是你的父母呢?我看未必吧?你爸偏心老大,因为在农村大儿子是顶梁柱,是父母将来养老的倚仗;你妈偏心老五、老六,因为她们最小、最可爱,又是女孩子。你没有二哥会干农活,没有三姐会做家务,除了会读书,你什么都不如,根本得不到父母的关注,是不是?”
龚四喜怔怔地看着赵向晚。
【她是谁?她为什么这么懂我?】
【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心里的痛!我唯一可以骄傲的东西,却在初中毕业之后被无情地毁灭了!爸妈说没有钱,不让我再读书。我只能找大壮叔借。】
【大壮叔家里多好,他爹妈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又只生了一儿一女,家里人口少,吃的粮食就少,大壮叔还在县城工厂当工人,有钱得很。】
【可是,他不肯借!他让我脚踏实地,他让我认命,就当一个农民。】
赵向晚的话语还在继续:“然后呢?你得不到父母的关注,你必须不断和兄弟姐妹争抢,所以你搞了个三刀会,所以你要干掉让你一直嫉妒的龚大壮?”
第一次有人直指内心,龚四喜整个人心神为之所夺,不由自主地跟着赵向晚的思路开始回答问题。
“嫉妒?我是嫉妒吗?”
“也许,是嫉妒。”
“凭什么我们家那么穷,他们家那么阔气?”
“农村人都说什么多子多福,我从来就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就是生多了,张嘴吃饭的人太多,所以才会越过越穷!”
“你看我家,生了六个,三儿三女,多少人都羡慕我爸妈。龚大壮家里只有一儿一女,旁人都说他家人太少,将来要受欺负。可是呢?我们家住茅草屋,他们家盖青瓦房。我们家天天吃粥,他们家顿顿大米饭;我们家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肉,他们家却隔两天厨房里就飘出肉香味。”
赵向晚打断他的话:“可是,那个时候大集体,大家日子过得都难,你爸妈能够把你们六个养活已经很不容易。”
龚四喜说:“是!我知道我爸妈不容易,所以我不敢埋怨他们,但我却还是看不惯龚大壮家啊。明明他们家有钱,明明只要借给我二十块钱,我就能继续读高中,为什么他不肯?他少买几次肉、少给柔妹子做新衣裳,钱不就省出来了吗?”
祝康听得脑瓜子嗡嗡地响:“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一定要借给你钱呢?那是他的钱!他有权力决定这个钱该借还是不该借。”
龚四喜冷笑一声:“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自己读了高中,进城当工人,就看不得村里人比他强,恨不得所有人都当文盲。龚大壮这个人,独生子,独得很!”
朱飞鹏摇头叹息:就因为不借钱,所以你要杀他全家?可怕!
龚四喜狞笑起来,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辱我者,必杀之!
赵向晚没有追问细节,以免打断他的思路:“然后,你就有钱读书了?从龚大壮家的床头柜拿了钱,交了学费。进了高中之后,你的自信心重新找了回来,你爸妈看到你这么会读书,是不是经常夸你?当你考上警校的时候,你爸妈是不是特别开心?”
龚四喜整个人被眼前这张沾着血的誓词所慑,陷入了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