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给家人写过信,谢家父母当着众人的面把信一把火烧了,并声称永远不会和女儿联系。只不过,赵向晚想打云德厚一个措手不及,看能不能诈出些有用的线索。
可惜,云德厚的心理非常强大。现在继续追问谢琳下落,只会引起他的警惕,让他在内心建起高墙,反而会给后期审讯带来困难。
雷凌走上前,冷声道:“云德厚,邻居报警你有虐待女儿的行为,我们警方介入,是为了保护孩子。如果你不配合我们的调查,那就只能对你出具人身禁止令,不允许你接近云洁。”
人身禁止令,是一项法律命令,要求被禁止的人不得与受害者接近或骚扰。云洁还小,可以由她的近亲属、公安机关、妇女联合会、居民委员会、救助管理机构等代为申请。
赵向晚转过头,看向雷凌:“可以,就由市局申请吧,理由是长期遭受心理虐待。”
雷凌愣了一下。
真申请啊?
现在是1996年,《反家庭暴力法》还没有颁发,对于家暴成员之间的暴力、虐待还没有成文的认定标准,此时的人身禁止令通常用于经济纠纷之中。
在瑶市这个县级城市,大家的观念相对保守。
——父亲责骂、惩罚女儿,算什么虐待?
——骂几句、打两下、关关小黑屋而已,这不算什么。
——世上哪有不是的父母?现在的孩子心理太脆弱了。
哪怕是像方奶奶一样热心、善良的人,在谴责云德厚的同时,也会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认为只要他改正错误,依然会是个好爸爸。
云洁与云德厚相依为命,并没有特别亲近的家属。公安机关申请人身禁止令,不让云德厚接近云洁,那谁来管孩子?
公安机关毕竟不是福利机构,有自己的职能属性,让负责案件侦破的刑警放弃工作,长期照顾一个九岁的孩子,这不现实。
面对雷凌的愣神,赵向晚却态度沉着地催促:“快去吧。”
雷凌反应过来,知道赵向晚一定是看出了一些什么,应了一声:“好。”便匆匆离开。
云德厚听到赵向晚的话,有些心慌,大声嚷嚷起来:“你们警察到底想做什么?我的女儿还在住院,我得照顾她!你们剥夺我的权力,我要告你们!”
赵向晚冷冷地看着他:“告吧,我等着。”
说罢,她返身回病房。
云德厚哪里敢告公安机关?他一着急,快步奔上前,一把拉住赵向晚的胳膊:“喂!你……”
赵向晚抬起手,猛地往后一挥。
一股大力袭来,云德厚迅速被甩开,他踉跄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走廊墙边,后背贴住墙,方才站稳身形。
赵向晚转头,面如寒霜:“滚!不然告你袭警。”
云德厚眼珠一转,想要闹腾起来,通过舆论压力迫使警察放弃人身禁止令的申请。
他提高音量,声音在走廊回响:“警察怎么了?警察能够枉顾人伦,强迫父女骨肉分离吗?”
听到响动,医生、护士匆匆奔来。
医生板着脸:“怎么回事?你们不要在走廊喧哗!”
护士也有些不高兴:“孩子们受了惊吓怎么办?”
云德厚指着赵向晚,一脸的焦虑与悲伤:“医生你来得正好,这人是警察,她不让我和洁洁接触,说什么要搞人身禁止,简直是荒谬!我是洁洁的亲生父亲,她正生着病,我不照顾她,难道让这些只会说大话的警察照顾?”
医生皱起了眉毛,走到赵向晚面前:“你是警察?以前没有见过你。”
赵向晚出示了警官证。
医生看得比较仔细,提出质疑:“你是星市公安局的,怎么过来管我们瑶市的事情?”
赵向晚淡定回应:“我是瑶市公安局请来的心理专家。”
医生看着赵向晚,用商量的口吻说:“现在云洁的心理问题已经得到了疏导,能够自行吃饭、穿衣、睡觉,身体也在慢慢恢复,明天就能出院,到时候你们警察准备怎么办?难道接到公安局宿舍去住吗?”
医生指了指云德厚:“这位家长一直认真照顾孩子,到食堂打饭菜、打开水、洗衣服、陪孩子说话、散步……他可能以前的教育方式过于粗鲁,再加上孩子性格相对内向,所以孩子才会有强烈的心理反应。我和这位家长谈过几回,他也表示以后会改变方法,对孩子温柔一点、耐心一点。马上寒假过去要开学了,连报警的邻居都撤了诉,你们警方也别纠着不放,让他把孩子接出院吧。”
赵向晚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对于家庭矛盾,国人观念大多觉得这仅仅只是个“矛盾”而已。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