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素秋背影消失的方向,他开口询问?,“叶家在江南的宅子?不止这一处?”
叶扶琉:……哦!素秋抹着?泪要搬家,原来隔壁听到了。
听到了就听到了呗,素秋又没冤枉魏家。自个儿当山匪砍脑袋的那些年?,难道还能否认?
“叶家在江南的宅子?当然不止一处。”叶扶琉笃定地说,“不过三郎放心,说好了中秋节在一处过,两家还是一处过。素秋是好人家出身,一时没想开,我去劝劝她。”
魏桓颔首,“是要好好劝劝。”
目送叶扶琉的背影消失在内院屋檐下,旁边发呆的魏大这才?反应过来,砰地把碗放在桌上,难以置信指着?自己。
“她们什?么?意思?素秋是好人家出身,我们魏家不是好人?刚才?素秋哭着?说谁是山匪呢?”
魏桓扶栏默然思忖片刻,指了指魏大,“你,拿刀砍惯了脑袋的山匪。”又指了指自己,“我,外表斯文和气、实则心狠手辣的山匪头子?。”
之?前?被忽略的种种细节,换个角度去想,居然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某个夏日早晨,沈璃领人在叶家门外堵门闹事,他有心把人处置了,才?吩咐下去,叶扶琉登时起了警惕,问?他魏家做什?么?行当。他未应答。
当时她就若有所思说了句:“金盆洗手”,又说, “我只当你是隔壁魏三郎君。”
之?后再未当面问?过他魏家做什?么?行当。
魏家家财丰厚,拥有诸多?寻常人家罕见的好物,魏大魏二功夫了得,她看在眼?里,一律什?么?都不问?,偶尔几次涉及过往的交谈,两边都显得心照不宣。
他以为她猜出了几分。
她确实猜出了几分,但方向歪了不止一星半点。原来在她心目里,自己不是“金盆洗手、归隐江南的京城卸任官员”,而是“金盆洗手、归隐江南的北方大山匪头子?”……
魏桓抬手揉了揉眉心。
误会大了。
得想个法子?澄清才?好。
魏大震惊地站在栏杆旁边。秋风吹进木楼,衣袂呼啦啦地响动,魏大站着?一动不动,整个人陷入巨大的呆滞。
良久,魏大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忿然爆了句粗口。
“他x的山匪!老子?是拿刀砍脑袋的山匪?!老子?整天拿刀砍脑袋,砍得都是他x的北蛮子?!老子?在边境的时候……x的!难怪隔壁叶家的素秋娘子?,最近瞧我的眼?神那么?古怪,这两天连人影都不见了!合计着?她以为我是山匪?脑子?怎么?想的!”
魏大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身怒冲冲就要下楼。下了两步一个急停,又转回来端起桌上汤汤水水的大瓷碗,双手递给魏桓。
“郎君把这碗喝了。这东西不好交给隔壁,魏二自己下厨炖煮了整个时辰,炖得香嫩软烂,男子?秋天用了大补,郎君多?用些。”
魏桓目送魏大的背影匆匆下楼,匆匆出了魏家大门,拍门喊话。隔壁叶家的秦大管事出去应的门。
素秋始终未从?内院屋里现身。
魏桓回身坐去木楼上唯一的那把木椅,思索着?,汤匙随意舀了舀碗里乳白色的浓汤。
鹿肉掺着?鹿鞭浮浮沉沉。
魏大和魏二难以言说出口的良苦用心全在这碗汤里。
魏桓:“……”
——
沈璃在酒楼临窗的阁子?里闭门买醉。
他看中的小娘子?看不上他。沈家最拿得出手的金银财帛,叶家扶琉自己又不缺,不顶用。
魏家郎君原本病歪歪的,如今眼?看着?康健了许多?。昨天他临街还看见人穿了身窄袖骑射袍子?骑马出去,人虽然还是消瘦,早不再是一副风吹就倒的苍白病弱模样了。叶家依旧待魏家热络。
莫非,真如他们所说的……她叶扶琉就是喜欢魏家郎君这样的?不管有病没病,她都喜欢?
自己长达两年?的心思,难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璃这回真消沉了。
消沉归消沉,沈家的生意不能丢,情场对?手还得盯着?。
沈家能做到江南商家头一号金字招牌,他这个当家的当然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中秋将至,他没给叶家备节礼——叶家肯定不收,打起了别的主意。
“是我从?前?不做人,冷了叶小娘子?的心。”
只有寥寥几个心腹的酒楼阁子?里,沈璃难得喝清醒了,放下酒杯慨叹,“心冷了,财帛补偿无用,登门赔礼也无用。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把小娘子?的心给捂暖了?我打算给她送几桩生意,你们觉得呢。”
心腹账房劝说,“给叶家送生意,归根到底不还是送财帛吗?”
沈璃摇头,绝不一样。看看祁世子?,和叶扶琉结下那么?大的过节,后来竟又能被叶家客客气气开门迎进去,为什?么??
“直接送财帛,叶小娘子?不吃这套。但送生意上门就不一样了。叶小娘子?连祁世子?都能迎进门去,为何不能迎进我沈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