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确实有。” 舒瑾城又拈了一颗,点头。
“我跟你讲,我家今天煮了豆腐鲫鱼汤,红烧狮子头,和上汤火腿白菜,你今晚就留下来陪我吧,你哥哥要周末才来,我出去逛又不方便,一个人在家真得好无聊。” 赵英英可怜兮兮地说。
然后又提议:“我叫上小秋和苏妈,我们四个人还可以凑一桌马吊呢!”
看赵英英一副期待地样子,舒瑾城心想反正重要的资料都在舒家公馆,爱德华·肯特的日记已经伪造好了,就陪大嫂几天也不打紧,于是便答应了。
吃完饭,苏妈和丫环小秋被叫到了麻将桌上。四人摸了一阵子牌,舒瑾城喂了一张东风,赵英英拿过来,将身前的牌“啪”一声推倒,笑道:“不好意思,我又胡了。”
“你今天手气很好啊。” 舒瑾城笑眯眯地将一个铜板递给赵英英,她接过放到身旁一堆铜板山里。
正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苏妈起身去接,然后捂住话筒对赵英英道:“太太,是北平老宅那边的电话!”
赵英英赢了心情好,轻快地走过去,可没有听两句脸色就逐渐变了,她手指不耐烦地捏紧听筒,最后生硬地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把电话挂断。
“怎么了?” 听见是北平老宅,舒瑾城关心地问。
“是秦姨太的电话。” 赵英英毫不掩饰对秦氏的不耐之色,“她说我不该把她女儿一个人留在沪上,过两天就带舒季方和舒珍湘到金陵来,让我尽尽做媳妇的本分。她算哪里的婆婆?我丈夫的母亲是你妈妈,她原来一个登台唱戏的戏子,在我面前摆乜谱?”
“嫂嫂,这话你和我说说可以,别在我大哥面前说。” 舒瑾城道。
赵英英家里有外洋血统,说话做事很直接,大哥平常宠着她,但在对待家族和长辈的事情上又不同。他是有些刻板的。
“我知道。” 赵英英两个指头按太阳穴,坐倒在沙发上。
“她们还没来就把你烦成这样啊?” 舒瑾城笑着坐到她身边,道:“依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你把她们的话当做耳旁风,随便敷衍两句就成。你现在是两个人了,她们在金陵最多也就待几个星期,何必为了她们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道理我都知道。” 赵英英将头靠在舒瑾城的肩膀上,两只手揽住她一只胳膊:“可一个舒珍湘就让我呼吸不通畅了,我好怕她们母女两个让我窒息。好shirley,好阿妹,你就是我的氧气,你一定要陪我。”
她圆而大的眼睛望着舒瑾城,虽然明知道赵英英是在假装可怜,也不想拒绝她了。
想也知道秦桑和舒珍湘这两个人看见自己,会怎样的冷嘲热讽,不过反正她并不在乎。嫂子还怀着孕,自己是该替大哥帮衬一二,于是便点头了。
“shirley!你太好了!” 听见舒瑾城答应,赵英英立刻在舒瑾城脸颊上很响的亲了一口,道:“如果你是男的,就没你大哥什么事了。”
“那还是别了。” 舒瑾城赶紧弹开,一边伸手擦唇印:“我怕我大哥回来谋杀我。”
……
秦姨太、舒珍湘和舒季方来的那天,舒瑾城正好没有课,就和赵英英一人一本书,一杯茶在客厅等待。
很快,一辆汽车驶进了院落,秦姨太披着一件黑色貂皮大衣,里面穿通体绣花的紫绒旗袍,牵着十五岁的小儿子的手下了汽车。
舒珍湘身后则跟着她刚从北平来的丫环红霞,眼神骄矜。她想,这里是金陵,是她未婚夫家族所在地,也将会是她的地盘。赵英英想躲开她,想压她一头,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现在自己母亲也来了,总能好好使唤这个眼高于顶的大嫂。舒珍湘露出一个娇媚的笑,也上前挽住了母亲的手。
“你瞧瞧,这媳妇儿知道我们要来,还坐在家里不出来,这就是南洋的规矩吗?” 秦姨太对着迎上来的苏妈,慢悠悠开口讽刺道。
秦桑只见过赵英英两次,一次是她和舒瑜川订婚,一次是她和舒瑜川婚后来北平请安。因为赵英英家里有钱,当时手也松,送了自己许多礼物,她可是没少忍耐着赵英英的无礼鲁莽。可现在不同了,珍湘和张涛全的儿子订婚,自己啊,也该摆摆婆婆的谱了。
话音未落,大门已经打开,赵英英穿着一身紫红色绸缎改良旗袍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把好身材显露无疑。
可秦姨太和舒珍湘却无暇去点评她的穿着,她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才吸引了她们的所有注意力。
那人有春山眉黛,秋水剪瞳,不笑时如冬夜平静深邃的冰湖,笑起来便如三月拂面的杨柳春风。即使她只简单地穿一件素蓝旗袍,修长的脖颈与身材也让她如一只立于鸡群的天鹅。
曾经的她就是这样,总能天然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舒家女眷全成为她的陪衬,她是舒家的大小姐,是秦姨太和舒珍湘心里一根尖刺。
舒瑾城不是早就死在国外了吗?
秦姨太和舒珍湘心里都一惊。随即她们就本能地打量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