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随手拭去,随后,遵从本心的呼唤,她深深弯下腰去,在谢怀的眉心印下轻如落雪的一吻。
“我从不信什么道,”姜婵凝视着他的面容,虔诚道,“如果真要我信仰什么,如果我一定需要一个道心,那么……”
姜婵的声音清冽,却颤抖着,她一字一顿,说的用力极了。
“谢怀,我道心为你。”
找到闻暄的时候,他正站在断崖前,怔怔地望着崖下干涸的泺河。
泺城震颤,天崩地陷,就像是死神张开了眼,他所有的子民都被埋在黄土之下。
“河神不会骗我的,不会的。”他状若疯癫,痴痴傻傻,“只要我听河神的话,只要祭祀顺利完成,泺城还会回到原先那样的。”
没来由的,姜婵为他感到悲哀,但更多的,仍旧是带着审视的冰冷愤恨。
幸而闻涿的剑从一开始便在她手中,听闻他这把剑,废了闻家上下极大的心血,上斩仙神,下斩妖灵。
手中灵剑似是感受到了姜婵的情绪,在她手心之中嗡鸣不断,她望着闻暄,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你的河神骗了你,也骗了我,虽不知杀了你能不能结束这一切,但我想,总归是不会有更坏的后果了吧。”
闻涿听到后,抬起猩红的眼向她看来,瞬息之间,沧桑岁月在他脸上浮现。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这是为了什么,但你既出现在这,将你扔下去,总归也能讨河神大人的欢心。”
每说一字,他的发间便出现一缕长发,窄瘦的背脊渐渐下弯,闻暄那张白玉潇洒的面容,也逐渐增添几道皱纹,与肆意的阴鸷神情。
等他说话,已经完完全全苍老了几十岁,虽说用的仍旧是闻暄的那张脸,但那份疯狂,扭曲与不堪,早便与闻家那位风华耀目的少主没了关系。
“真是可悲,”姜婵淡淡评价,“你的执念毁于一旦,泺城及其众人无一幸免,甚至连这张脸,这副身子都不属于你,你的存在,当真是个笑话。”
闻暄倏地发怒,他仰面嘶吼着,狂暴的黑色灵气在他指尖氤氲成型,顷刻间便化作了一柄青黑的斧头,烈烈挥舞着朝着姜婵袭来。
望着那抹熟悉的,令她深恶痛绝的黑色灵气,姜婵蹙紧眉心,像是想到了什么。
下一瞬斧头斩破虚空,带着强烈的破空之声,斩到姜婵面前。
她下意识拎起灵剑来挡。
“——”
撞击之下,腐朽的黑色与澄澈的青色灵气飞溅,姜婵被震得手腕发麻,巨大的力量连带着她半边臂膀都没了知觉。
姜婵神色一变。
这力道大的不讲道理,寻常修士都不足以使出这么大的力气,更遑论一个普通的凡人。
但眼下来不及多想,闻涿的进攻来势汹汹,每一步都紧凑无比,根本不给姜婵思考对策的时间。
她完全凭靠着平时在外厮杀得来的肉身反应应对,与此同时,她想到在南海听学时,谢怀与她在桃树之下的练习。
当时他是如何教她的?
姜婵回忆往昔,鼻尖似乎都漫出了花瓣的清香。
又是一击,谢怀轻轻松松地挑落她手中的桃树枝,见她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淡淡教导:“你过于依赖身体素质与实战经验,这样的话等下次面对一个体型大你许多的对手,光是用蛮力便能将你击败。”
他捡起地上的树枝,递到姜婵手中,握着她的手腕,手上动作就像是在使剑般潇洒随意。
谢怀靠近姜婵,手把手教她铉云宗最基础的剑法,这套剑法像天际的彩云般轻飘飘,用的都是巧劲,柔中藏刚,可以十分轻易地撼动实力悬殊的对手。
后来,不仅是在练习之中,每日清晨姜婵偷看谢怀练剑时,他也总会时不时地练几遍这套剑法。
姜婵一一看在眼里,记得比铉云宗每一个外门弟子都要深刻。
“叮。”
姜婵从回忆中惊醒,果然如谢怀所说,完全倚照潜意识很容易被其击溃。
闻涿的灵剑被他击落,姜婵未松手,她眼尖地发现,剑刃被青黑的斧头砍出数道残痕。
她皱了皱眉头,怒气涌现,闻涿最宝贝他这把剑,如今坏成了这样。
姜婵不查,被闻暄两击砍中,衣裙被划烂,露出手臂血流不止的两道伤口。
“趁着河神大人未发怒,扔下去,扔下去。”
闻暄举起手中巨斧,癫狂笑着:“把你整个扔下去!”
姜婵闭了闭眼,想象着在海边树下,想象着谢怀紧贴在她身后,雪山气息将她围绕,手腕被其轻轻带起。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透着冰冷锐利的光。
一如那位传闻中手持枕流的谢仙君一般。
寒光闪在姜婵眼中,也流转在手中的灵剑之上,铉云宗剑法行云流水,酣畅淋漓,青色的灵气如银河般倾泻,直逼得闻暄连连后退。
“咚。”
脚下悬空,滚石穿过寒冷的山风摔落崖底,发出细碎声响。
闻暄回头一看,自己竟是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再往后退一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