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站在布帘处,安静地望着他。
什么时候来的,这样盯着他有多久了。
谢怀一概不知,杨林来去没有一丝动静,往常一贯的笑?脸此刻也面无表情,眼神冷冰冰地望着谢怀。
但?下?一瞬,又?恢复了笑?脸。
变脸之快,仿佛方才的眼神都是错觉。
“谢兄在这找什么呢?”
谢怀打量着他,面上?浅笑?:“想?给?夫人做些吃食,只是这厨房破败已久,想?来是不能用了。”
杨林附和:“这昌乐川若不是那传闻,也不会有外人前来,客栈荒废已久,也属正常。”
谢怀没再?回应,只是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调笑?:“这客栈店家天?天?往后头跑,我以为住在后院呢,偌大一个客栈,竟是找不到他的人影。”
转身上?楼时,他又?被杨林叫住。
他一手撩着布帘,霞光投射进来,却照不清他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望不清神色。
“之前就想?说了,你的名字是长辈为你起的吗?一定是寄予了厚望吧。”
许久未曾听到这句话了,谢怀动作一顿,后又?缓慢地转过身来。
望向杨林的眸光晦暗,像是凝聚了一汪没有光亮的深海。
他神色不明地笑?了:“是啊,谁知道呢。”
回到屋中,姜婵正坐在他铺好的床榻上?,有些不快地望着他:“你去哪了?”
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等她回过神来,屋内都没人了。
被杨林一句话,扯出的烦闷情绪,在望见姜婵的瞬间?统统烟消云散。
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自己整理的床榻上?,霞光将她照耀,在她周身勾勒出一片温柔虚幻的暖光,她就坐在那里,也不消说话,望着自己,便能抵过世间?千万。
谢怀也不回答,只问:“如何,软吗?”
姜婵摸了摸:“挺软的。”
片刻后发觉自己被带偏,又?有些气恼:“你去哪了?”
“准备给?你做些晚膳,但?厨房脏乱,没什么吃的了。”
他走上?前,像变戏法般从袖中掏出一包点心:“吃这个吧。”
姜婵拆开,发现是一包桃酥。
她惊诧:“你从哪弄来的?”
谢怀为她倒茶水:“之前那杨林问你,你说有点心铺子,想?着你可能也想?吃了,便买了些。”
竟是这样。
姜婵当时在尹平,望见一点心铺排队的人很多,便多看了两眼,杨林当时问起,便随口答了。
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上?。
桃酥易碎,他就这样放在袖中,奔波走动一日,还在古林中折腾了许久,眼下?拿出来,竟还是完好无损的,像是刚从店家手中接过,一点残渣碎屑都没有。
“怎么光看着,”谢怀将茶水搁置在她身侧矮桌,“尝尝看吧。”
姜婵沉默不语,只小心翼翼地撇下?一角送到嘴里。
好甜。
在年幼时,她被姜芸收养的那段时间?,街市上?总有孩童吃着零嘴。
东街的点心,过道的糖人,还有五彩斑斓的糖果。
姜婵望在眼中,从不去问姜芸讨要什么。
后来在千鹤岛,周自渺给?她的都是仙草灵药,从没有这些凡间?的小玩意儿。
姜婵喜欢给?她零食的人。
在咸宁的闻涿是,如今的谢怀也是。
姜婵一点点掰碎着桃酥,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动作似孩童般惹人恋爱。
但?对这二人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姜婵不清楚。
姜婵只知,记忆中那个总是衣衫褴褛的年幼女孩,如今得?到了她迟来多年的偏爱,心中正欢喜。
谢怀见她动作小心,一点一点地掰着碎渣吃。
心底一片温柔似水。
他坐于姜婵身侧,玉指伸上?前,挽起垂落发丝。
“好吃吗?”
声音沙哑,缱绻醉人。
姜婵侧头,望见脸颊边的手指。
谢怀重生一回,似是对自己的手有着诸多讲究。
会像姑娘家擦护养的手霜,每每练剑,还会特意带半边的手套。
虽刻苦练剑,但?却无一点手茧,修长白皙,骨节突兀,较之前世,还要完美漂亮。
姜婵隐隐猜到缘由,谢怀如今过分的关怀反倒让她觉得?难堪。
“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谢怀。”
谢怀笑?容戛然而止,动作僵硬,瞬间?有些无措:“怎么了,是不是放久了,难吃了?”
“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才这样吗?”
姜婵问他:“是不是当初在铉云宗,无论是谁救了你,你都会这样对她好?”
这样不分特定的偏爱,还算得?上?是她所求的偏爱吗?
彩霞漫漫,和风温柔,衬得?姜婵的话也轻飘飘的,好似她说出口的话也没有那么决绝。
但?这些话语,真真切切扎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