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佑帝却置若罔闻,执拗地盯着床榻。
床榻起起伏伏,被撑得很高,一想到人是虞枝,成佑帝就心梗到无以复加,背叛带来的痛苦沉重又尖锐。
“陛下他根本就不行。”
这句话深深击中成佑帝的帝王尊严,触动他的逆鳞,使他险些丧失理智。
可打心底,成佑帝不相信虞枝会背叛自己,同自己的儿子苟合。
是以,成佑帝想要确认事实,仅存的理智叫成佑帝想眼见为实,不可依靠声音就认定是虞枝。
然而,滔天的怒火已然是压不住了。
“虞枝,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成佑帝几乎是低吼,脸上青筋狰狞,眼中俱是暴风骤雨。
床板下,虞枝又惊又怯,屏住呼吸,陛下怎会以为是她
虞枝交织的上下羽睫宛若蝴蝶振翅般不住颤动,泄露她此时脆弱的心境。
听到成佑帝的吼声,姜璟凝眄虞枝,浸暗的眸子浮动不明情绪,无声轻笑。
二皇子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成佑帝是误会什么了。
成佑帝定是以为同他欢好的人是虞枝,故而才会这般生气,可是不是虞枝啊,如此说来,只要解开误会,成佑帝肯定不会怪罪他了,顶多是吃点小苦。
想到这,二皇子心弦一松,他立刻把被窝里的女人提起来。
“父皇,她不是贵妃娘娘,儿臣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贵妃娘娘啊。”二皇子道。
闻言,成佑帝神情微凝。
“陛、陛下。”被窝里的女人露出真面目,不是虞枝,是柔仪殿的玉昙。
提心吊胆的德妃懵了,是玉昙,那虞枝去哪里了?
见到玉昙,成佑帝火气骤降,不是虞枝,不是她就好。
二皇子见状,面色肃然,趁热打铁道:“父皇,都是这个女人勾引儿臣,儿臣在去给您侍疾时这个女人就明里暗里给儿臣送秋波,但儿臣从未让她得逞过,只是今日是父皇生辰,儿臣多喝了几杯,一时不察被这个女人趁虚而入。”
“父皇,儿臣是无辜的。”二皇子声泪俱下。
二皇子这一招过河拆桥,把自己指摘得一干二净,话里话外把自己当做无辜被勾引的人,而她则是犯下大罪的人。
玉昙听言,霎时恼怒气极,又生出委屈,她指着二皇子的鼻子骂道:“二皇子,你竟如此无耻!什么趁虚而入,分明是你先表露出对我有意,我们是你情我愿。”
玉昙入宫只想荣华富贵,可惜进宫后却是富贵近在咫尺,她不仅得不到,甚至遭受成佑帝的折磨。
成佑帝不碰她们,只会发泄,玉昙怀不上龙子,加上成佑帝病倒,她遂另辟蹊径。
恰好遇到对她有意的二皇子,玉昙到底是眼皮子浅,一心攀附荣华富贵,又得知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感情不好,就动了心。
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二皇子和玉昙就勾搭上了。
“贱人!信口雌黄。”二皇子怒道。
毫无征兆,二皇子和玉昙反目成仇,突然不合时宜地打起来。
德妃过去拉架,现在可不是和女人争吵的时候!
看着眼前的闹剧,成佑帝想到这个玉昙说过的话
成佑帝气息渐乱,胸腔起伏,他道:“来人!把这对不知廉耻的奸夫□□给朕拿下!”
在他寿宴上,二皇子和他后宫中嫔妃私通,这一点照旧触及他的底线。
成佑帝对二皇子感到嫌恶反感,充满失望。
从前他只觉二皇子好女色是风流,成佑帝甚至认为二皇子有他年轻时的几分风范,现在二皇子与他嫔妃通奸,当真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说罢,成佑帝转身,跨过门槛出去。
“陛下——”德妃大声喊道,试图挽留成佑帝。
成佑帝背影冷漠。
一场风波消停。
许久之后,屋里鸦雀无声,再无一人。
灯火俱灭,唯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昏暗朦胧。
床底下,内侧伸手不见五指。
虞枝吐息急促。
“还能动吗?母妃,没人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姜璟道。
虞枝眼尾发红,咬着唇勉强摇头。
似是所感,姜璟思忖少顷,低声道:“请恕儿臣僭越。”
言毕,姜璟准确无误地捞住虞枝腰身,微微用力,半提拉着她出床底。
姜璟的触碰对虞枝而言是不可抗拒的毒药,她紧紧闭眼,竭力令自己脑袋放空,不去想任何东西,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压制住药性,不让它控制她。
二人挪出来后,姜璟半身跪地,把瑟缩着的虞枝规规矩矩抱起来,再背起她。
此时此刻,虞枝香汗不止,身子柔弱无骨,她伏在姜璟温热的宽背上,五官皱在一起,拘束四肢,似乎遭受什么巨大痛苦。
“令容,我要冷水。”虞枝面皮潮红,唇色艳丽。
“我好像被下了催情药。”
“你把我敲晕罢。”曾经柔婉的声线渗进妩媚和破碎,还含着虞枝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