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过来道:“郎君,陛下和夫人来了。”
宋云熙脸色又阴又明,拉了拉被衾。
是的,虞枝过来看他时,身边总有一个姜璟,从未缺席,概因讨嫌的姜璟,宋云熙都不敢让虞枝给他涂药,每次都是让宫人来。
不知不觉中,姜璟成为宋云熙眼中钉,宋云熙心有幽怨,却不敢吐露。
虞枝和姜璟这次多带御医过来,御医给宋云熙诊治后道宋云熙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不用再天天躺着,可以出去走走。
宋云熙已经把自己融进面首的角色中,特别上道,他当着姜璟的面,拉住虞枝的衣角小声问:“夫人可以陪我去散步吗?”
虞枝咳了一声,压下不好意思,道:“这几日不行,我母亲的忌日要到了,我需要焚香斋戒。”
姜璟驻足不语,仿佛见怪不怪了,只有虞枝尚未习惯,还属于生疏中。
“对不起,夫人,我说错话了。”
“无事。”
“那我冒昧问夫人母亲的忌日是哪天?”
“就两日后,十月廿八,怎么了?”
“那我可以一起祭拜吗?我也想表一份心意。”
听声,虞枝下意识望向姜璟,姜璟一语不发,只是含笑。
虞枝踟蹰片刻,点了头。
宋云熙道:“那我需要准备什么?也要焚香斋戒吗?”
“你不用。”虞枝想了想,“你可以帮忙做天灯,天灯你会做吗?”
“我可以学。”
走时,虞枝让人给宋云熙添了层被褥,天气已经转凉,虞枝让宋云熙注意身体。
宋云熙认真回答,当即把虞枝送的厚实被褥盖上,“我盖好了。”
虞枝看着宋云熙好笑。
姜璟眼角余光落在虞枝脸上,手挑了挑手腕的一串念珠。
忌日这天,姜璟忙到申时方处理好政务,来到玉漱殿时久违地听到虞枝纯粹的笑声。
他进殿,发现伤势差不多痊愈的宋云熙已经和玉漱殿的宫人们混成一团,正在一起动手做天灯。
宋云熙手生,即便有人教也做不好,青砖地上俱是他的失败品,出了不少糗,与他的雄心壮志背道而驰,惹得一群宫人偷笑不止。
虞枝也笑宋云熙,宋云熙羞愧脸红,发愤图强,越挫越勇,重新拿起竹篾,根据失败的经验,更加用心去制作孔明灯,掌腹磨出不少血痕。
虽是忌日,但此时气氛不显沉重,而是活络和热闹。
姜璟静静看着虞枝等人,站了不到两息,虞枝发现姜璟,道:“来了。”
殿中人登时停下手里事给姜璟行礼,热闹气氛骤然散了。
“抱歉,儿臣来晚了。”
“不晚,快过来。”虞枝踱步去接姜璟。
姜璟没动,等虞枝靠近他后方才和她一起步入院中。
目及满地的半成品天灯,虞枝道:“令容,我记得你做天灯的手艺最好,不如你来教一下宋小郎君吧。”
宋云熙正是苦恼之时,并未想太多,听到虞枝的话,便道:“恳请陛下指教。”
姜璟道:“可以。”
虞枝招呼宫人去搬月牙凳过来给姜璟坐。
“你好好教,顺便我也来偷偷师。”虞枝坐下。
姜璟:“那母妃可要张耳听了。”
在姜璟的指点帮助下,宋云熙终于完成一盏天灯,但他担心飞不起来,遂点燃灯芯,直到目睹天灯成功飞起,宋云方熙眉飞色舞,兴奋得跳起来。
“夫人,我飞起来了!”宋云熙第一个和虞枝分享自己的喜悦,语无伦次。
虞枝没笑,给予他肯定:“嗯,我看到了。”
姜璟道:“不错。”
热血稍微褪去,宋云熙赶紧给姜璟行个郑重的礼,诚挚道:“多谢陛下指导。”
虽然姜璟对他不喜,可无法否认,姜璟的的确确是个平易近人的皇帝,那日练武场的高高在上的淡然和漫不经心的压迫感似乎消失殆尽。
宋云熙决定和姜璟好好相处。
姜璟:“小事,无足挂齿。”
虞枝:“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们做天灯了。”
如虞枝所说,姜璟带着玉漱殿会做天灯的宫人埋头专心制作天灯,而虞枝则看着他们做,时不时去端茶果来。
其中姜璟是产出做快,天灯做工亦是最好的。旁人一盏茶功夫只能做一盏,姜璟可以做三盏。
聚精会神做天灯的姜璟看起来不像一个威严不可侵犯的帝王,他从一个清雅出尘的谪仙变成一个沾染人间烟火气的能工巧匠,做起天灯来得心应手,堪称神乎其技,令人震撼。
不知过了多久,虞枝瞥见姜璟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掏出巾帕,自然凑近姜璟,用巾帕揩去姜璟额头的汗。
“要不要休息一下?”虞枝低声道。
姜璟睨眼虞枝的手以及掌心攥的巾帕:“无妨,儿臣做这点事还不至于累。”
“如果累就告诉我,不要强撑。”
姜璟笑着颔首。
虞枝过去看宋云熙,没有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