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有事告诉我,可那孩子一直说没事。”
陈建鸿跟陈时明沉默了片刻,张雅芝的语气里的担忧却掩盖不住,完全坐不下来,“老张,厨房的鸡汤先留着,晚点给二少送一点过去。”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去打电话问问李医生。”
张雅芝说完离席,饭桌上只剩下陈家父子。
陈建鸿:“他最近有说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陈时明的心稍稍一沉,想到的是这段时间陈其昭的冷漠与动向。下午他让助理把陈其昭去公司要的资料全发了过来,发现陈其昭要的那部分资料是近半月来陈氏内部问题报告文件,那部分文件里主要内容是林氏引发的漏洞问题。
自从陈时明开始调查陈氏内部漏洞问题之后,能拔除的钉子他也全部拔除,剩下的都是一些没有证据且错综复杂的漏洞,动是能动,可问题也就来了,名单再全也可能有漏掉的人或事,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下去做这件事,很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所以在最开始林士忠还没动作的时候,他就跟陈其昭商量好一个请君入瓮的计划。
林士忠接二连三失败,眼看着局势即将前功尽弃,很有可能就会采取进一步动作,所以他给卧底在集团的陈立尧等人一些假消息,假造时机成熟,迫使对方进一步行动。仅有林士忠主动出击,他才能算无遗漏地把陈氏里藏的所有钉子全部找出来,并且找到林士忠这些年利用陈氏胡作非为的证据。
陈氏有所损失在所难免,可这是最好的方式能让陈氏彻底脱离现在受製于人的局面,并且将幕后推手林士忠抓住。
现在林氏那边确实也对陈家动手了,这段时间引发的数多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恶意针对。
他搜寻证据的进度也在逐步推进,目前已经掌控了一部分证据。
只是这是他最开始的计划,他现在觉得陈其昭真正的计划不止这些。
陈时明:“我上楼去看看。”
饭桌上只剩下陈建鸿一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陈建鸿看着陈其昭的位置,脑海里浮现的是幼小时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到后来只有他腿高的小男孩。年幼的陈其昭活泼开朗,聪明伶俐,不像大儿子陈时明那样自幼喜欢板着张脸,陈其昭活得像是个开心快乐的小孩。
但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变化,那个年幼会跟在他身后喊爸爸的小孩,突然就长成了另一副模样,像是进入了所谓的青春期,浑身长满了刺儿,他的话只会变成孩子眼里的说教,吵架与不欢而散似乎成了这个家的日常。
陈建鸿说不出那种感觉,他厌恶不了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在外人面前一无是处的草包,哪怕这孩子在他大哥的对比下平平无奇,可在他眼里这孩子终归是他孩子,他只希望这孩子能有自己能力,能在人生这条长途里独立自主,希望他的严厉能给孩子带来一定的成长。
早几年,父子两人全是吵架,饭桌上不欢而散。
近两年,孩子自成年之后褪去了一部分稚嫩,肉眼可见的成熟起来。
陈氏内部暴露的问题,林氏的刻意针对……这些事情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最小的儿子在他们面前褪出稚嫩的外表,成熟而又理智地抛出一些前所未闻的证据线索,终于这件事越来越大,庞大而诡异的阴谋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其昭成熟了,陈建鸿却看不透他了。
他不知道陈其昭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些问题,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这些东西?
他的孩子隐藏了多久,隐忍了多久,知道多少事情,遭遇多少危险,过往的所有时间岁月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而这些全然是一个未知数。
管家在旁边等了许久,“先生,剩下的东西收走吗?”
陈建鸿回过神,忽然开口道:“老张,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吗?”
管家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收走吧。”陈建鸿站了起来,吩咐道:“一会送杯茶到书房。”
管家却道:“二少不喜欢您喝茶。”
陈建鸿身形停了下,“那水吧。”
“很抱歉这个时间点来打扰你。”沈于淮坐在谢医生的诊室内, 他原先是想约明天早上的时间,但是医生接下来几天要出差,便改成了今天晚上。
“没关系。”谢医生握着笔, 目光在沈于淮身上停留,“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可以继续讲。”
沈于淮半垂着眼,陈其昭没再回復他的消息,他耐心地把陈其昭这段时间的异常一一道出。
谢医生的神情原先是放松的,但随着沈于淮的深入表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的这个朋友的情况已经不是简单调理能解决的,可能需要药物治疗。”
沈于淮声音微沉:“很严重吗?”
“你应该也知道不少,从你的说法中我感觉到这个人是个警惕心很强的人, 戒备重警惕心强,这种很难在别人面前卸下防备, 可一旦这种防备能被周围人观察到,那说明他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伪装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