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湫的脾气并不?算好,但那是对外人,他几乎很少跟家里人生气,是父母面前的好儿子?,永远挡在她身前的哥哥。
沈卿笑?了下,有些莫名:“你最近怎么了?”
无论是在医院的那半个月,还是出?院后的几次见面,时恒湫总会偶尔忽然冷邦邦的样子?。
“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吗,还是”沈卿有些担心,怕父母去世后,顶不?住的不?仅是她,还有时恒湫。
“我没有。”时恒湫打断沈卿,抬眼目光不?期然地再次落在她的侧颈。
浅红色的印记实在是太过刺眼。
尽管时恒湫已?经强行把自己的怒气按了下去,但出?口的话仍旧是带了情?绪。
“你结婚我就一定也要结婚吗,”时恒湫声音猝然停住,别开视线,他的嗓子?像梗住了什么东西,有一丝很不?明显的干哑,“你幸福了,就来管我了?”
“你凭什么管我结不?结婚?”时恒湫看回来。
时恒湫语气冷硬,沈卿手捏在叉子?上一时愣住。
记忆里,只有还在调皮捣蛋的年龄时恒湫才?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你凭什么管我”这几个字,对亲近的家人来说实在太重了些。
沈卿脸上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是要管你,我就是问?问?”
沈卿着急解释,没注意到?一旁服务生端上来的盘子?,眼看着滚烫的汤就要泼到?她莹白的手腕上。
坐在她身侧和对面的男人同时伸手。
季言礼捞着沈卿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时恒湫离得远些,晚了一步,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汤顺着他的腕骨浇了下去。
冒着烟的汤汁顺着精致的腕表往下,袖长的手指骨节处浮着被?烫伤的红色。
“哥!”
沈卿着急去拉时恒湫胳膊,被?季言礼拽回来:“太烫了,你别动。”
服务生放下手里的磁盅,用?水壶里的凉水帮时恒湫把胳膊和手腕处的汤汁冲掉,一连几声地道着“对不?起”。
时恒湫扫了眼沈卿被?季言礼拉着的手,他撇开眼神,示意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我去一下。”
水龙头?被?打开,水柱浇在瓷白的水池里,冰凉的水珠溅在时恒湫的皮肤上。
他撑着台子?,垂眼看着灌在池子?里的水。
时恒湫没有第一时间用?流出?来的水冲刚刚被?烫伤的皮肤,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整整一磁盅的汤,一大半都被?泼在了他的胳膊上,小臂下半一直到?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红色。
很疼,火燎般的疼,然而?都没有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疼。
时恒湫站了几分钟,很缓慢地动了下,手伸到?水下,把沾到?汤汁的地方洗干净。
他洗得很快,仿佛只是单纯的想把那些污秽洗掉,而?不?是为了冲凉水缓解被?烫伤的疼痛。
时恒湫抽了镜下的纸巾擦手,把用?过的纸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时,从口袋里摸了药盒出?来。
治抑郁的药断了再吃就要加疗程。
彩色的药丸和白色的小药片倒在手心里,时恒湫用?了洗手台旁边提供的矿泉水。
大厅里。
沈卿望着远处走廊的方向欲起身:“我去看看我哥。”
沈卿动了动手腕没把手从季言礼的手里抽出?来,她收了目光,低头?看他,眼睛里有疑问?。
“我去一下。”沈卿解释。
沈卿因为要出?去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此时她半弯着腰和坐在位子?上的男人对视。
季言礼松开手,但却没有要让路的打算。
他看着沈卿,脸上带了惯常平和的笑?:“时恒湫一直对你脾气这么差吗?”
沈卿摇头?:“不?是。”
她想了下,很明显地站在时恒湫那边帮他解释:“也就是最近,可能是生意上的事情?心情?不?好。”
“而?且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沈卿说,“我们是家人,说两?句重话有什么的,我小时候调皮,从二楼跳下来把我哥胳膊砸骨折,他也没说什么。”
沈卿难得说这么一连串的话,一句两?句,都是在维护时恒湫。
季言礼眼神淡淡,唇角挂着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末了两?秒,他突然玩笑?道:“别跟你哥这么亲,我会吃醋的。”
沈卿拍他:“你有病吧。”
说着沈卿挤过季言礼,往外走去。
被?扔在位置上的男人屈指很轻地敲在桌面上,望着越走越远的那个婀娜背影。
他眸色清浅,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