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看,四层的别?墅,窗子里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仍旧灯火通明。
但?别?墅一层敞着的门和此时院内的鸦雀无声, 仿佛在提醒任何一只企图略过这?片空地的飞鸟,此刻这?个院子的不同寻常。
十一月末的天, 淮洲难得的下了场雪。
院子里还?未来得及清理,铺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银装素裹。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以极其强硬的姿势把沈江远压在地上,沈江远脸朝下, 像只八爪蟹一样趴在雪地里。
时恒湫身上穿着版型挺括的黑色大衣, 坚硬的皮鞋底碾在沈江远的左腕处。
沈江远“啊”的一声惨叫,声音回荡在此时寂静的院落。
罗岩站在时恒湫身后, 把手上用来遮雪的黑伞往身前男人的头顶再次递了递。
时恒湫两手戴了黑色的皮质手套, 此时他一手攥着另一手的手腕,很?轻地转了转。
他眉骨偏高, 眼窝也较常人更为深邃些,面无表情睇着人时的样子格外阴狠。
随着时恒湫的手放下, 鞋底再次狠狠地碾上去,脚下再度传出“咔吱”两声,骨头断裂的声响——这?已经是?沈江远被踩断的第二只手了。
“我再问最后一遍, ”头顶男人的声音极度阴寒, 掉在此时无声的雪里, “把她堵在了法国哪里?”
直到这?个时候, 沈江远还?记挂着自己是?沈家长房的大儿子, 试图维系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
他咬着舌头忍住惨叫,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瞧着站在他身前的年轻男人。
“我不会说?的, ”沈江远往身边淬了口?血,“你又不是?沈家人,凭什么管沈家的事??!”
时恒湫极黑的眸色从他身上移开,没回答这?话,而是?摘了右手手套,往沈江远身侧两步远外的地方走?去。
沈江远作为长子,一直住在长房的祖宅。
今天是?他小儿子从国外回来的日子。
刚满十六的男孩儿在意大利学了七年的钢琴,鲜少?回国,沈江远把几个孩子都喊回了家,想着晚上一起?吃顿团圆饭。
菜刚摆上桌,屋外轰隆几声。
院子的大门直接被几辆吉普撞开。
再之后,就是?现在这?幅样子。
时恒湫几步走?到右侧的花坛旁,用摘了手套的那只手,单手拎住沈峤的领子,把他一路拖到沈江远面前。
穿着燕尾服的男孩儿哭着在时恒湫手底挣扎:“爸!救我!!”
学钢琴的孩子,性子软,也温和,在时恒湫这?种凶神恶煞的人手底下根本没有任何还?击的力量。
离沈江远两米的地方放了一个很?矮的红木板凳,时恒湫踩着沈峤的小腿,把男孩儿压在地上。
他伸手接过罗岩手里的匕首,拎着沈峤的右手便按在板凳上。
沈峤叫得撕心裂肺:“爸!!!!”
沈家这?些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虽说?长房的人已经好些年不过问生意了,但?其中那些弯弯道道他们比谁都清楚。
账目和程序里做了手脚,沈卿一死,沈江远将接管沈卿手里原先所有的股权。
沈江远死死地盯住时恒湫的手。
男人半跪在雪地里,侧脸线条冷峻,薄唇轻抿,自始至终都都没有过任何表情。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会在这?个时候手软。
“多?农山!!斯特拉斯堡西南的多?农山!!!”沈江远眼睛猩红,疯了一样的吼,“我都告诉你了,你把我儿子放开!!!”
匕首在扎进沈峤掌心的前一秒停下来。
时恒湫扔掉手上的刀起?身。
突然又飘起?的雪,纷纷扬扬,落在时恒湫的外衣上。
他轻闭了一下眼睛,声音里有不可抑制的干涩,对身后罗岩道:“联系当?地警方。”
紧接着时恒湫脱掉身上的大衣,挂在小臂上,单手扯松领口?转身往院外走?,语声极冷:“把他家给我推了。”
视面子如命的沈江远听到这?话再次暴起?:“你不能,这?是?我家祖宅!!!!你这?样是?会被骂的,你怎么能推我家祖宅!!这?里还?有我家一房的牌位!!!”
时恒湫把领带从脖子上抽下来,比此刻的雪还?寒的声音:“连院子一起?推平,牌位全扔海里。”
-
这?两层的木板楼确实只建了一半,二楼的护栏仅装了西面那一侧,还?有四分之一是?断掉的。
季言礼带沈卿猫腰行到板楼北面一间无窗的房间里,用手里的打火石和刚沿路捡到的杉木枝生了火。
橘黄色的火光摇晃着印在两人脸上。
用薄薄的木板隔成的房间,因?这?骤然升腾起?的热气?而瞬间暖和了许多?。
沈卿往手心里哈着气?,把衣服拢紧了一些。
季言礼扫了眼沈卿的动作,帮她把腰间的大衣扯下来铺在石砖上,让她坐在上面。
紧接着半蹲在沈卿身前,帮她搓了下被冻麻的手和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