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问题是人多嘴杂,事会不会透露出去,这要是透露出去了,那就真的完了。就算没透露出去,到时候怎么分呢?按照种植过程中出力分?还是按照工分来分?”
楚沁:“我……”
“等等,你且先听我说完。”村支书谆谆告戒,“我小时候在东家私塾里给少爷们干活,偶尔也会听私塾老师讲课。这么多年过去,新明县的地主没了,多数知识我都忘了,但有句话自打课堂上听后,我一直没忘。”
楚沁定定地看着村支书。
村支书的脸在朦胧的月色中有点模糊,可楚沁视力好,看得很清晰。
他在回忆,在怀念,而后浑浊的眼睛竟然发出些许不注意就难以捕捉到的犀利光芒来,惹得楚沁不禁屏住呼吸,集中注意力。
“《易经》中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他声轻却有力,“意思就是,有些事慎且密,特别是这种咱们的事,你敢让全村的人参与,第二天村里就有人能去把你举报上去。
不是谁都能认这个好的,有些人胆小,不敢干,又不想眼睁睁看其他人干,看其他人有粮食吃。好一点儿的,在开干之前就把你举报了,这没话说。
心坏点的,等你干得差不多,地瓜要成熟时人家偷偷去挖,挖完反手跑去举报,不仅要让你吃牢饭还得让你吃闷亏。”
楚沁心中微惊,脑袋嗡嗡的。
说实话,她没想得这般全!
村里果然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人外有人的道理她还没彻底学会。
村支书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经历的事儿多了去,哪里能比不上她呢!
虽说,其实她心中的想法也并不是让村支书和韩队长大包大揽,而是想把能去山里种地瓜的消息,不,应该说是引子微微表达出去。
而有心人自然会在山里种,这种时候他们才会因为自身利益瞒得死死的。就算在山里发现其他人,大概率也会默契相互瞒住。
但经过村支书这般一说,楚沁深深觉得自己这法子也不行。
万一有人不种,却察觉到别人在种咋办?
她忘了一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她似的做到谨慎至极的。多数人就是普通人,哪里能瞒得住有心人呢。
楚沁肩膀微垮,有点萎靡不振。
所以她想安安生生度过这两年,就这么难的吗?
村支书笑笑:“你也别太伤心,咱们其他的没办法却能够顾好眼前,只要把村里这些庄稼照顾好伺候好,明年怎么着也能撑过去。”
楚沁心情颓丧,点点头。
暂时也就只有这个办法。
思及此,楚沁很快调解好心情,没过多久重新精神振奋意气风发起来。
不行!村里的庄稼不能再这样下去。
村里人都得把力气使出来,水不够就多挑几担,总能弥补雨不够的问题。
韩队长在旁边静静听着,心中甚为感慨。为楚沁的熊心豹胆,也为村支书的思虑周全。
他看楚沁脸色怔怔,也不知在想些啥,怕她钻牛角尖了,就道:“你别想着这事儿了,我准备过段时间就是安排人在村里巡逻。而且明儿就得和静水庄一起,开始安排人在岔路口守着,这事你看咋样。”
楚沁回过神,思考片刻,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必要,这事我听人说过,村里其他人都蛮配合的,都觉得有必要。而且,我家旁边那条小路怕是也得看着。”
韩队长瞪眼:“你算是提醒我了,确实得看着。”
他如今做事也没从前那般优柔寡断了,颇是果决,当即和村支书商量巡逻人选。
韩队长道:“巡逻大队长肯定是要秦江来,在岔路口和小路里巡逻的队员暂且有18人,分成两组,每次巡逻各路三人,平常轮流换班来守着,照样记工分。”
楚沁好奇问:“村里呢,村里地方可大了,而且还是晚上巡逻。”
村里其实是有点为难的,韩队长思考片刻最终还是保持原来的决定,道:“村里就是每家每户出一个人,义务巡逻,没有工分。”
说完看着楚沁:“这样你倒是不划算。”
楚沁倒无所谓:“总不是我天天都要巡逻的对吧,最多半个月巡一回,而且也就庄稼成熟这段时间,大概率巡个两三回就结束了,我完全能接受。”
她离开家也不怕,家里有狗呢。
就她家小白的嗓门,随便一吼村里便能听得到。
之后韩队长的小闺女韩元英回来了,又说些话,等到快要七点半时楚沁才离开。
天空完全暗下,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能听到不远处打谷场上人村民们的说话声。
多是在谈论最近公社和县城局势,亦或者在数有几个村子已经断粮或者濒临断粮了。
楚沁踏着月色回家,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家的地瓜地,嗯,长势尚能过得去,这种时候也不苛求了。
再去把受精的蛋挑拣出来,放到鸡窝里让母鸡孵蛋,大约要20多天才能出小鸡。
楚沁躲在鸡窝前,煤油灯火灼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