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也有些红了,他可以控制表情,但是瞳孔深处的恐惧是藏不住的,明匪玉心头莫名一钝。
“你在害怕吗?”
“对,我害怕。”
谢知归身体难受到了极点,头又热又昏又涨,偏偏明匪玉还把血腥的画面为他细致地描述了一遍,身体和心理双重不适的折磨下,人迟早会把理智抛到脑后,彻底臣服于情绪。
他害怕,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害怕!
明匪玉口中的报复对象是另一个人,可是他现在意识混乱,现实和幻觉分不清了,就觉得那些恐怖的话是对他说的。
多么无力的境地啊,失去意识,失去情绪,失去理智,成为一只任人摆弄的傀儡,一个玩物,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谢知归怎么能不惶恐,他最讨厌也最害怕被人控制,所以郑皓以爱之名想独占他的时候,他会觉得反感,立马划清界限。
如若明匪玉和郑皓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他就要谨慎考虑一下了,该把两人交往的边界控制在多远的范围才安全。
总之,绝不能被咬上。
明匪玉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没有再刺激他,毕竟他刚才的反应,与一只在崩溃失控边缘的小兽无异,再逼下去,可能会逼疯,那就没有玩的趣味了。
于是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一下下顺着他的背部,轻轻拍打,缓和他的情绪。
两人沉默了许久许久,默契地不打破这虚伪的宁静。
直到雾山最后一丝光被吞噬,黑夜接替了夜晚的统治权,点点猩红的光点照亮了花圃,发光的是那些蝴蝶一样的生物,扇动翅膀,从花圃里飞出,围着他们两人。
谢知归撑开了酸涩的眼睛,闻到夜风的味道,新鲜、凉爽,紧绷的神经松了。
香味总算淡了下去。
很快,他的手脚都有了力气,眼神一凛,一把将明匪玉推开,猛地后退了米,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明匪玉似乎早料到会这样,好在天色暗,谢知归看不到他此刻异样的神情。
他冷笑了一下,心说果然,谢知归只有在混混沉沉的时候最听话,让他抱就抱,让他喊就喊,乖的不像话,不像现在清醒的时候,冷冽带刺,明艳杀人,胆敢伸手冒犯,扎的你体无完肤。
谢知归声音还有些闷哑,目光却很清醒疏离:“谢谢你刚才在我摔到的时候拉了我一下,但以后还是别这样了。”
明匪玉没说话。
“还有。”谢知归顿了顿:“谢谢你给我的果子。”
“嗯。”
就一个不咸不淡的“嗯”?
谢知归猜测,他难道是不高兴了?
可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该生气,该不满,该闹脾气的是自己才对!
无耻!
天黑了,他身体还有些不舒服,说完再见就摸索着往自己那间木楼走。
没走出几步。
“等等。”
谢知归回头,就见明匪玉隐没在夜色里,星星点点的荧光只能照亮他的红衣,却没照亮他的脸,恰恰如此,他更像一只从黑夜里出生,踏血红雾气而来的鬼魅。
诡异非常,又着实蛊惑。
鬼魅开口哄人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谢知归这才猛然想起他的意图!
犹豫片刻,他还是觉得要说出口:“我想请你带路,带我们进寨里的祠堂,还有找到解虫毒的药。”
说着,他想了下,求人的态度是不是该放低点,又补了句:“可以吗?”
明匪玉笑的意味深长:“可以。”
鱼上钩了,一切都可以。
夜风撩动了绯红衣角,银质发饰叮啷脆响,皎洁月色下,明匪玉的身形拉的很长,将谢知笼罩在阴影中,他的脸昏晦不明,声音如幻听一样,穿越回忆的巨大间隙在谢知归耳畔响起。
“你还记得我说的吗?提一个要求,就要付出一个代价。”
谢知归点点头:“记得,你要的代价是什么?”
明匪玉:“别紧张,不是什么要你命的代价。”
“我保证,是你付的起的代价。”
说实话,谢知归不大愿意相信这番话,这人刚调戏过自己,不打他一顿都是好的了,不过他眼下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