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站在门口雪堆里,风雪加身,脸耳冻的通红的人,并无意外之色。
像是早知道他今晚会来。
老道温和道:“进来吧,外面冷。”
谢知归礼貌性颔了一首,道了谢,抖掉脚上的雪,走了进去,把大门带上。
他在老道面前蒲团上屈膝坐下,老道拿起身旁的酒壶和杯子,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黄酒给他,“喝点热酒,暖暖身子。”
“谢谢。”
酒里有药材味,喝了几口,心率慢慢恢复正常,身上暖乎多了,发烫发软的双脚也好了点。
屋外的雪势变大了,窗户被急风拍打的吱呀乱叫,一时间似乎天地间所有的风雪都聚集到了这间小屋上空,桌子上烛焰微微摇晃。
谢知归放下酒杯,沉默地盯着蜡烛,缓慢无声地呼吸。
而老道除了一开始的那两句话,就没再说过什么,也没有盯着谢知归一直看让他难堪。
就像一个洞明事实的长辈以最大的宽容等着他主动道出困惑,再给与解答和帮助。
“道长,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老道微微一笑,点头。
“我可以问您一些事吗?”
“自然可以。”
“我……”
话断了。
谢知归攥紧了衣服,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老道平和地安抚他,“不用着急,慢慢想。”
他慢慢想也想不出来,甚至连究竟要问什么都很模糊。
他只是觉得走进了一个死巷子里,前后左右都不能走了,需要有人搭把手将他带出来。
但这条路是他选择走的,寄希望于旁人又有什么用?
谢知归埋低着头,心乱如麻,找不到一点头绪。
思虑再三,放弃了。
他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还是不问了。”
“好,”老道没有生气,笑容依旧平和。
老道拿过杯子,又给他斟了满满一杯药酒,放在他手边。
“再喝一杯热热身子,喝完就走吧。”
谢知归以为刚才的无礼让老道不快了,人家现在想赶客,局促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叨扰了。”
老道微微摇头,望向紧闭的木门,叹道:“是有人来接你了,我不能再留你。”
谢知归手抖了下,滚热的酒水洒出来了点,他把杯子放下,慌乱地拿袖口擦掉手上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道见他手上都被磨红掉一层皮了,还浑然不觉似的,咬着下唇使劲擦已经不存在的水。
和谁较着劲呢?
老道拿轻轻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拍了拍,让他停下,接着一语点破,“你在怕什么?”
谢知归怔松道:“我不知道。”
老道又说:“那我换个问法,你是怕他现在进来把他带走,还是怕他一走了之,从此你再也见不到他?”
“我……”
谢知归梗了一下,又攥起了衣服,垂下眸道:“让我想想。”
老道心眼洞明:“你可以在这里想上一夜,只是外头雪大、风冷,你真能静下心想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