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的也很少,现在又少了一个。
“你一定要把我逼到绝路吗?”
谢知归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落寞狼狈,像只被最亲的爱人背叛,又被家人驱逐的无助野兽,因为他从明匪玉眼里看到了怜惜和不忍。
既然不忍心,为什么还要那么对我?
明匪玉:“因为你太容易胆怯了,我不逼你,不断掉你的后路,你不会来我身边的。”
原来是这样……所以要让他别无选择,只能走面前这唯一的路,通往他的路。
那之前许诺互相信任的誓言算什么?那他费尽心力维持明匪玉和家人之间的和谐又算什么?
他努力想让明匪玉对他安心,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爱意,明匪玉看在眼里,他都知道,可依然不够信任他,怀疑他,照旧用上了逼迫的手段。
明匪玉的所作所为让他显得像个,像个笑话!
他居然相信一只怪物会学着去理解人类!多荒唐可笑的幻想!
可他真的想过,信过。
极度悲愤之下,各种情绪同时到达高潮,互相撕扯、挤压、纠缠,头疼欲裂,心疼欲死,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竟然开始哈哈大笑。
他的状态很反常,明匪玉眼中担忧更深,想过去抱住他又怕更刺激到他,“阿归,你不舒服可以继续打我发泄,不要压着。”
不要压着?
不压着的话,他只会更迷茫。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明匪玉这种执拗的占有欲和爱意,不知道怎么收拾如今的局面,不知道是该恨他太了解自己的性子了?还是怕他太了解自己的性子?
他不懂啊,他真的弄不懂了。
明匪玉看他一会笑一会哭,看的心揪,宁愿他继续打他,骂他,吼他,也不想他这样。
明匪玉不敢再往谢知归伤口上撒盐,又怕他会无意识伤害他自己,想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
“滚出去!”
谢知归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明匪玉身上,解开衣服,扯下脖间的长命锁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砸破了明匪玉的额角,闷哼一声,鲜血沿着颌线淌下。
滴答滴答——在地板上砸开一朵朵诡谲的图案。
见血了,两人皆怔。
房间内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他居然又没躲……
谢知归手指蜷缩抖动,随后攥紧成拳,将心里的难受硬压了下去,扭头看向墙面也不看他。
明匪玉抿紧苍白的唇,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谢知归一句关心,原本淡然的眸色中爬出来几分阴郁和难过。
谢知归又开始以冷漠待人了。
明匪玉先把手里的枕头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弯身从地上捡起沾了血的长命锁,拿衣袖细细擦干净,但上面的浮云白鹤纹已经摔变形了。
心意雕刻起来很难,要很多个日夜不眠不休,坐在窗前对着图纸,想着心上人,思考很久,再慎重地落下一笔刀锋,一丝丝一缕缕碎片化的情意拢聚,刻就成一副完整、精致、寄托了他对心上人爱恋和祝福的繁盛图案。
但毁掉这份心意,只需要一下。
“它坏了。”
明匪玉抚摸过变样的花纹,似乎能和它感同身受,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好像声带摔在地上,磨伤了。
长命锁坏了,伤口也很疼。
谢知归打人一贯是这么疼的。
谢知归的身体是下意识想转回头看他,但愤怒让他继续保持沉默。
明匪玉委屈什么?不就摔了个破锁,这不都是他活该的吗?
他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可怜、执拗又带着一丝期盼,像只做错了事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眼巴巴抬头望着冷漠的主人,期待他的心软和回心转意。
但如果他现在心软了,就是默认原谅明匪玉,接受了他有时候过度执着的占有欲,以后他可能会变本加厉,到他无法掌控的地步。
谢知归既恼他,又惧他。
“带着你的东西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明匪玉握紧了手心的长命锁,眼神变了变,看来这回伪装示弱对谢知归也无效了,他是铁了心要绝情到底。
明匪玉抬脚朝他走近一步,谢知归身体就立刻往床里面畏缩,佝着肢体,是很抗拒的表现。
他觉得心酸,又没办法,只好收回步子,站回原地。
“我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但我不接受你还回来。”明匪玉是说这个锁,也是说其他东西。
可他说完,谢知归依旧没有反应,就盯着墙面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他拿他没辙,只是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叹了一口气。
“这个我先拿走了,修复好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