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顾曾祖父盼着落叶归根,临终时毅然喝令儿孙回国,于是又两年,顾家祖父携妻带子,抱着老爷子的骨灰坛,终于再次回到了这片故土。
恰巧那时候国内春风初起,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又承先人荫蔽,顾家老爷子顺势落足a市,投身商海,要将顾家先辈的辉煌重现。
眼看顾家复兴指日可待,顾氏蒸蒸日上,谁料顾老爷子突发恶疾,没多久便驾鹤西去,只留下了儿子顾应文。
顾应文天生浪漫多情,少时又长在法国,曾在欧洲游学数载,痴爱古董绘画,视金钱如粪土,二十多岁时娶了兴趣相投的妻子,更把那浪漫的花样儿翻了十分,在各大拍卖行、书法画廊出手阔绰,对家里公司浑不上心,又被有心人勾着引着、套着骗着,短短年,竟把自己在顾氏的股份卖了个一干二净,一家三口差点被董事会和顾家那些个旁支赶到大街上去要饭。
是的,一家三口——顾怀安那时候还没出生,跟在父母跟前受罪的,就是顾家的长子顾怀章。
南湖庄园是顾家先辈的产业,顾老爷子归国后斥巨资从当时的主人手中买回,一家三代都住这里。顾应文被套走股份,在董事会失了话语权,成了无钱又无势的落魄公子,顾家那些个狼子野心的旁支觊觎这座豪宅,三天两头到南湖庄园寻衅闹事,把顾氏夫妻收藏的古董书画随手卷走不计其数。
更是在某一天夜晚一拥而入,当即就要把他们一家三口撵出门。
顾应文是锦绣堆里养大的文弱书生,顾母正怀着第二个孩子,不到十岁的顾怀章像一头凶恶的小兽,冲进厨房抓起菜刀,就那样挡在惊慌失措的父母身前,拼命守护着他摇摇欲坠的家。
没人知道那是一个多惊心动魄的恐怖的夜晚,只有寥寥几个顾家年长的佣人还记得那晚救护车闪烁着红□□呼啸而至,从南湖庄园抬出去了血淋淋的两个人。
——一个是试图对顾应文动用暴力的顾家旁支,另一个,是因惊吓摔倒而早产的顾母。
接下来连着三四天a市晨报的头条都刊登了顾母难产的危急,以及顾家长子持刀伤人被拘留受审的新闻。
而顾应文整日整夜地守在抢救室外,除了协助调查,没去看过自己的儿子哪怕一眼。
在这之后不久,从死神手里将将逃过一命的顾母没等出月子,就抱着新出生的小儿子,和丈夫一起登上了去往法国的飞机。
刚从警局被放出来的顾怀章蓬头垢面,十岁大点儿的小孩子分明是粉妆玉琢的绝顶相貌,神色却无比僵硬木然,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的脏衣。
他就站在南湖庄园的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父亲抱着母亲从自己面前匆匆走过,头也不回。身后跟着四五个佣人,宝贝似的抱着一个小婴儿,本来还是笑着的,但可能顾怀章的脸色太吓人,小婴儿看了他一眼就哭了。
那张照片被登上了报纸,人们早晨掰开油条泡进豆浆的时候随意瞥过一眼,和家人幸灾乐祸地笑:“一个小杀人犯,煞气重得吓哭小孩儿,我要是他爸妈,也得恨不得他从未出生吧。”
茶余饭后的一句笑语,结束了顾家长子本就没有多无忧的童年。
从那之后,顾怀章就悄无声息地从大众面前消失了,连同那座险些闹出人命案的南湖庄园,都在众人心照不宣的缄默中被遗忘在a城幽静的南郊。
当然,也没谁会在意这样的一个小孩是死是活。
——直到十年后。
十年后,顾怀章以一种横空出世的惊绝姿态蓦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他像一柄花去十年磨砺的终于开了刃的刀,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等所有人终于惊觉时,他就已经成为了顾氏最大的股东。
整个顾氏的董事及大股东们都无比深刻地记着那一天,顾怀章——这位被顾氏放逐甚至被他父母放逐的顾家大少爷,这个弃子——着一身肃杀黑衣,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中,面无表情地走入了股东大会会议室的大门。
——带着整个顾氏股东分量最重的股权证书。
十数位董事连同众多大股东尚未来得及反应,紧接着警察上门,以偷税漏税、使用非法手段竞标等经济犯罪为由,给在座大半的人都戴上了手铐。
而自始至终,顾怀章就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包裹在黑色皮手套中的十指交叉搭在桌面,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叔伯们被警察尽数扭送出门,那张俊美到惊人的脸上,连一丝代表着情绪波动的微澜都没有。
于是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不是见鬼的巧合,这分明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
而且顾怀章并不惮于被他们发现。
那是顾氏的一场超强的地震,余波覆盖到整个a城的上流商圈。
谁也不知道顾怀章是怎么收集的证据,反正当时被带走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再出来,甚至还陆续牵扯进更多的人。
在长达三个月的震动后,整个顾氏彻底大洗牌,十年前参与谋夺的顾家旁系被尽数踢出董事会,或将为他们的贪婪面临后半生牢狱之灾的惩罚。
顾氏集团——这个被一帮徒有贪婪而目光短浅的旁系糟蹋十余年之久,早已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