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蹭到鹤遂的腹部,他的皮肤很滑很紧,还热热的。随着他的呼吸,紧实腹部一起一伏,更让周念难以避免和他产生触碰。
周念觉得分秒难捱,掖好病服后,立马像触电般缩回手。
她的这一举动,惹得鹤遂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我很烫手?”
“……”周念没敢看他,端着调色板转身快步回到画板的后方,将自己整张脸都挡住,让鹤遂看不见她。
鹤遂的病服卷上去,右侧肋骨处有一块白色纱布,纱布用白胶带固定着。
这样一来,他身上的破碎感就更强了。
……
周念完成画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一幅油画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画完已经算是神速,幸好用的画布是3040的,尺寸不算大,否则肯定画不完。
“今天真是谢谢你。”周念蹲在地上收拾着画具,“一个姿势一直保持不动,就算是躺着也很累的。”
“没什么。”鹤遂淡淡道。
把东西都收整好厚,周念合上画具箱,拎在手里后站起来:“那我走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鹤遂的脸朝着窗外,没看她,情绪不明地嗯了声。
周念慢吞吞地往门口走,想着鹤遂说的那句话——“画完就走,别再和我有什么交集。”
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好像是失落的感觉,周念自己也不太确定。
又慢吞吞地挪了两步后,周念突然停住脚步,她还想和鹤遂说说话。
她转身,发现鹤遂也刚好转头看向她。
有种命运使然的巧合感。
周念温声说:“鹤遂,你今天承认是我保护了你,这个也要谢谢你。从来没有人承认过我的勇敢,你是第一个。”
鹤遂眸光深深,在她的脸上凝定。
等他开口时,却不是在回应周念的话,而是一个反问:“一副够吗?”
周念没明白:“什么意思。”
鹤遂神色平静,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格外深沉,他低声开口:“就画一幅够吗。”
周念脑子一顿,心里涌出欣喜,但又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你……你不是就让我画一幅吗。”周念双眼亮晶晶的,语气十分不确定, “而且还让我画完赶紧走,再也不来往。”
鹤遂沉默片刻,才说:“想多画几幅也不是不行。”
周念彻底傻了。
没听错吧?
他让她多画几幅。多画!几幅!
见她没反应,鹤遂气定神闲地说:“不想画也行,你可以走了。”
周念立马糯声应:“画,我想画的。”
她没说要画,而是说想画。
鹤遂抿了抿薄唇,掩过一抹痕迹浅显的笑,周念没发现。
周念在纠结:“那等我想画你的时候,我怎么联系你。”
鹤遂瞥一眼床头的手机:“加个微信。”
沉默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周念才垂头丧气地说:“我没有微信。”
鹤遂:“……”
21世纪,还有人没有微信。
也是,或许是乖乖女热爱学习,不用社交软件也正常。
鹤遂淡声道:“那留个手机号。我把我的报给你。”
周念乖乖地点点头:“好。”
然后鹤遂就看见,周念从白色连衣裙的侧边小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款式相当陈气的老人机。
鹤遂:“?”
他真是被惊到了。
那还是一个很旧的灰色老人机,掉漆严重,侧面和边角全是斑驳。老人机被周念白皙细嫩的小手拿着,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老年机声音贼大,周念一解锁,整间病房都响起机械的女音:“右键解锁!”
鹤遂:“……”
周念的手指在按键上摁了一下,声音又响彻病房:“电话簿!”
鹤遂:“……”
周念低着头,小脸认真地操作着,她又摁了几下,老年机又用喇叭播放着提示音:“新建联系人!”
鹤遂:“……”
到这一步后,周念抬起脸来,神色正常,丝毫没觉得不妥,反而一脸期待地看向鹤遂:“你的手机号多少呀。”
鹤遂:“……”
真是长见识了。
鹤遂被逗笑了,声息慵懒地开口:“周念,早餐铺烙饼的宋阿公用的都是智能机。”
“……”周念微微撇嘴,“你在笑我。”
鹤遂反问:“不好笑?”
周念手指把灰色老年机攥得紧紧的,有点委屈地低眼:“可是我妈妈只给我买了这个。”
冉银说过,智能手机会耽误她的学习和画画,现在很多孩子不中用,全是玩手机害的,所以坚决不让她用智能机。
平时,周念看见同学们拿着智能手机,聊微信,在网上冲浪,看很多有趣的信息,其实她也很羡慕。
鹤遂真觉得自己再多一句嘴,周念立马就会哭出来。他敛了笑意,说:“我报号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