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将桌子叁四个围成一个圈地摆放。
所有小圈合围成一个大圈,并无高低位次,使得参宴诸人可以按自己交际坐在一起,更加随心,以彰显晋王平易近人。
盛姿心里加了一句——也更容易看出派系。
启敏的宴会秉承了皇家出手阔绰的优良传统,又增加了许多新趣儿。
远处乐人隐在花木后面,奏着舒缓的调子,衬得月明花盛,而近处为了配合舞姬,又另有乐师们吹奏华丽的金石之声。
两厢乐声缠绕交融,并不冲突,反而生出一种静籁的华美,想是费了好一番心血。
——几乎可以预见,今日之后,长安贵族名士正在谈论乐曲时,必会提起这场令人津津乐道的宴会,并衍生出一股潮流。
启敏的名字,也会随之,被人晓誉长安。
烛光映着琉璃碧瓦,反射出的莹光落在精心修建的花木上,晕出令人迷醉目眩的光,别有一番华美。
这是天家富贵方能搭配出的人间仙境,处处流光溢彩,似乎犹胜不夜城软红香土。
有王府下人引她入座,灯火辉煌间,见启敏身着锦袍,簪星曳月,与来往宾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中,他眉目含笑,翩然得志。
盛姿怠懒,想着与那些人闲磕牙也是麻烦,便起身四处闲逛,花园里,不期然,见到了赵敞。
赵敞乃越王府谘议参军,是启斐开府前就培养的心腹,如今越王面前第一人。
盛姿也曾默默给他打上标签:手段高超,不可小觑。
这里不比前厅灯火明亮,也少有人至,想来赵敞是去更衣打算回去。
按官位,他不过一五品官。
论身份,他乃敌方要臣。
启敏开府,乃是皇室少有的代表权柄交移的宴会之一。
所来者单算显贵,就已经多如牛毛。
寻常人在他的位置,能来此宴,也算本事。
不过若是赵敞,倒也只是区区小事耳。
盛姿笑盈盈道:“今日晋王盛宴,不想赵参军也在,见过见过!”
赵敞一拱手:“盛五娘子,有礼。”
盛姿调笑道:“参军耳通目达,此宴盛况非凡,参军可还喜欢?”
她说的“盛况”,自然是宴场里与启敏交好,打着攀附的心思的官员。
这也正是启斐走之前最担心的事。和兴帝心思不显,若是太多人不明就里的盲目站队,也会形成一股不小的力量,处理起来很是麻烦。
他乃世家出身,最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是以牙下藏毒,谦笑回道:“娘子谬赞,在下不过一小吏,怎及娘子之名‘享誉京华’。二殿下今日大喜,如斯热情,准备周详,宴会定会为众口交赞,我为二殿下高兴。”
盛姿不欲与他在此分出个高下了,便只挑挑眉:“参军亦是过誉,参军谋略过人,想来自然不必在下忧虑,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她颔首行礼,赵敞亦是微拱手相送。
盛姿回去座位,自倒了酒来喝。
这酒甚是醇美,不似寻常凡品。
想来启敏开府,果真是极高兴,连酒都是大手笔!
不远处就是那些名士,酒兴高昂,正围坐在一起,看中间的人写诗。
围观者不乏王公贵女。看来那人必是写得极好,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盛姿看着热闹,也是有趣,只是若过去——那就是娃娃鱼混进了蛤蟆群,少不得呱两声——反而麻烦,遂在位子上远观。
不期然地,在人群中看到了兰湖,真没想到她也在围观之列。
那双精致的凤目里,像是点燃了一簇火,亮晶晶地和着月色,叫人心醉。
盛姿几乎无暇去想刚才与赵敞明夸暗讽,打的那两圈太极,注意力全被月下美人给引了过去。
顺着兰湖的目光看去,中间那男子很是面生,不过他旁边站着的却是熟人——乃是在她在小学的同窗尚铭。
两人站的很近,不是陌生人的间距。
尚铭不时附耳在他身边,说些什么。
而周围人虽然赞叹,却也并没露出相识的神色。
她暗自沉吟,说起来,尚铭与启敏有着些亲戚关系。
启敏的母亲,乃是尚铭母亲的最小姑姑,两人在崇文馆时就一向走得近。
他今日为贺堂叔之喜,穿着都是精心挑选过。
乃是一袭大红圆领袍,束着坠玉坠子的蹀躞带,更显他唇红齿白。
而那人虽然亦是装扮过,一身裁剪合身的青玉色长袍,衬得他格外沉稳俊秀,然料子却比尚铭的便宜许多,微末装扮也能看出差异。
盛姿手指轻轻点案,依稀记得,尚铭家前些天来了个远房堂兄,似乎是叫褚云光。
听说那人文采斐然,近日与尚铭走得近,想必就是此人了。
这时,那褚云光长诗韵成,四下皆是一片拍案之声,更有许多人生出结交之心,已递了自己名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