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客馆是间大邸店,每天来往住宿吃饭的人很多。
不论是不是饭点,都少不了有人在外面吃饭聊天。
读着读着,外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盛姿索性放下书,隔着窗子,听他们在聊什么。
“诶,你听说了吗,那儿,变天啦!”
“怎么变了,你快说说。”
“至尊把他最喜欢的妃子给杀了,还立了皇后的儿子做太子呐!”
“有这样的事?不过立嫡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不是这样说,我也是听一个从京城路过的兄弟说的,听说是因为这个妃子,叫宋啥啥来着,被人抓着……所以才给杀了啦!”
“不会吧,皇宫大内啊那可是!我的天,跟着皇帝还有啥子不知足,居然敢……这可真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什么呀,你们说的根本就不对,根本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
“对呀,你别在这光说不对,具体的呢!”
“这位喝酒的兄台,你说我说的不对,那你可去过京城,知道什么别的消息,倒是也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嘿,您别说,我还真就去了京城,前几天才刚从我二舅家回来的!”
“哇,那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人抓住的确实是有一个,不过不姓宋,姓孙。这个姓孙的和她姐姐,是一起在皇宫里当妃子的。”
“我去!”许多人议论纷纷。
“这个姓孙的妃子现在被赐死了,她姐姐也被废家庙,听说也死了。”
“对,好像是这样,现在的太子都是皇后的儿子,那是不是皇后害得?”
“具体的事呀,我也不知道,但我在京城的时候,他们都说是皇后害了这两个姓孙的。不过这两个妃子也不是好东西,成天媚上欺下,皇后早就看她们不顺眼,等了多久才有机会,所以就给杀了。后来,皇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又和她哥哥一起给陛下施压,这才立了皇后的儿子呀!”
“啊,原来是这样!”众人恍似大悟。
他们还要再讨论,忽然有人过去说:“嘿,哥几个别说了,今天驿站有大官过来,哥几个还是慎言吧!”
“那怕什么呀!要我说,肯定是皇后,一国之母,怎么会容许其他人骑她头上,哈哈哈哈,女人嘛,都吃醋。”
“可不是,听说城西大户刘家的小妾,不就让大老婆发买了吗!”
“有这样的事?我听说那小妾可是花了大价钱赎回来的啊!”
“是啊,所以他们家现在闹着要休妻呢。”
话题逐渐转向刘家小妾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盛姿也就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
不过听完这些她倒是很感慨。
在京城时,那些小心翼翼的筹谋,借刀杀人的计策,到了远离是非中心的地方,都变成了因为种种不和,而顺理成章的加害。
所以原来,无论局内的形式是如何风谲云诡,在外人眼中,抛却细节,都只剩下不求甚解的推测。
人,原来不必太在乎他人看法,因为事实总会传歪的。
盛姿途径各处,知晓江城水患的事也越来越多。
听闻在温明他们去之前,江城刺史就已经很积极地治水了,有一个小吏,听说还因为去捞洪水里的人,被水冲走,再也没找到。
那些人口口相传他的故事,以期待来日洪水退去,能有人记得他的义举,把他记载在县志里。
等到了荆州,水患已经退去,江城的百姓开始重搭屋子,恢复生计。
和兴帝感念江城水灾,免了那里两年赋税,并调江城刺史回京供职,听说不日就要启程。
盛姿也见到了她阿翁,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
小时候有一两年,盛景还没有告老,她是见过他的。后来阿耶有时也休假来荆州看望,只是假短路远,终究聚少离多。
盛景早就接到了盛修的信,知道盛姿要过来。
他倒是很喜欢盛姿这个多年不见的外孙,再加上隔辈亲,爷孙处得很是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