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她原本对这事本身还好,并不非常介怀。她向来没什么所谓的“贞操心”——只有相爱的两个人对彼此感情的忠诚,哪来的什么单向的某一性别对另一性别的贞操?欺人无知而已——也并不觉得性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东西,以做多或做少这种事来评价一个人的为人处世简直是个笑话,滑天下之大稽。生而为人食色性也,在没有契约关系两厢情愿的情况下,不过都是消遣而已。
前世若非有桑邈,估计一夜情这种事她绝不会少,况且启斐还是个美男,她曾经动过意的美男,又不吃亏。
若非牵扯到阿姊,启斐或是酌让,于她而言并没有区别。只不过到底是动了朋友的男人,她实打实地理亏歉疚。虽然容朝的世道如此,女人总是更受委屈,但哪怕妻妾成群在这里名正言顺,她也绝没法心安理得。
她心中不知划过了多少日后补偿阿姊的念头,然而落定的一点,却是不要叫阿姊知道——为了阿姊,更为了她自己。
只不过她睡了个男人是一回事,被人威胁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权利胁她,逼她就范,是关系到尊严的问题!她一向最讨厌被强迫,从前便是,哪怕孤僻亦是一身硬骨,在容朝幼自得意更是被养的骄矜。这话本来她绝不能忍,只是……皇权当头,便如利刃悬顶,云壤之别,只怕连两败俱伤鱼死网破都不能够。
盛姿怒得浑身颤抖,她恨这话难听,更恨这话如实!
启斐踏出栖凤阁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他深呼一口气阔步而走,只觉得二十几年中从未有过如此酣畅快意的时候,似乎比那年母仇得报还要欣慰。
那是他从十二岁就心慕的人,是他多少次的朝思暮想夜不成寐,如今她终于在他身边,心结打开,只觉得胸中豁然开朗,心旷神怡。
不过也有美中不足。
他原本是想和她好好说的,但盛姿那时企图抹平掩盖的举动让他愤怒不已。
她已经背叛过他一次,背叛他们的同盟,居然还想故技重施,溜之大吉!明明是她当年找上自己说要结盟,又催促他成长,可在他真的“学有所成”时,认为他不择手段逃之夭夭的也是她!
当初找上来时,怎么就没想过皇权争斗会是你死我活!既然当时决意厕足此间,又为何成事后避之不及?
他那时候几乎恨上她!
恨她抛弃自己薄情寡义,恨她出尔反尔言行不一。
有多爱就有多恨。从盛姿离开长安那一天起,他就在谋划今日,足足三年!
尤其在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以她意为先,决定让她入朝,却听到又来了个什么酌让的时候,恨意达到了巅峰!
方才看着她一点点变白的脸,他心里几乎有种扭曲而残酷的快意。
他等了三年,劝了自己无数次,可在昨晚听她说那些阿谀之词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若不如此,他与她将永远是那样上下相安的关系,没准还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远。
他不后悔今日,因为哪怕她入了朝廷,仍是可以随时抽身而退。她聪慧,那么聪慧,从前上学时周济朝就对她另眼相看,连纠察启敏的事也做得漂亮,他不保证,她若再次想走,是否还能拦得住她。
既然她徘徊不定,那就由他义无反顾好了!
然启斐心里再是一狠百狠,走出栖凤阁也还是有点后悔。当时妒怒交织,话说得狠了,语气也不好。
何况方才没有想到赖柔,她与阿姿一向亲密,阿姿想掩盖此事也情有可原,自己何必那样恶声恶气,反倒伤了阿姿。
盛姿坐在榻上,愣愣出神。
她倒是没被什么语气伤到,她只是想,我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
天下的风谲云诡并不会因为失去一两个特别聪明或特别愚笨的人就怎样。她其实早就知道这点,却不曾上心留意。
强若贾谊之智,贬出长安,长安亦存;狡似石显之奸,长伴帝侧,汉时未亡。
一两个人的心智,在既有暂安的时局面前,不过尔尔。
何况她也既没有那么聪明又兼时局紊乱,到了非留她不可的地步,也没有奸恶如斯,人人侧目而视,别说伴在帝侧,只恨不能立除之而后快。
况且她对容朝并其实没有那么强的归属感,真到了动乱不已危及性命的时候,怕是扬鞭尤嫌马慢。
这里她曾经所在处的制度境况都截然不同,比之昔日不啻天渊。
哪怕身回历史,站在曾经同一片的土地上,都并非同一土地,更别提只是似像非像的容朝。
她在这里生活十七载,真正算起来,只有唯二两次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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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鹅子女鹅的事,他们自己的路
反正总之就是,看到这的哪怕不喜欢不许骂某灰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