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如今是刻意‘打扮’过的模样,并不好看,甚至有点风尘仆仆的狼狈。
见到季匪本身就是一件很突兀的事情,而她其实并不想用这样狼狈的形象。
轻轻抿着唇角,女人已经在心里酝酿着告别的言辞。
“程见烟。”季匪却突然开口问:“你真的不会被连累么?”
“啊?”话题转移的太过突兀,让程见烟有些不明所以:“你指的是什么?”
“我家那崽子和同学打架的事,手表打碎了涉及到大型金额,你们学校领导应该会施压干预吧。”
季匪本身也是因为担心这个才回来的,忍到现在才找机会问:“你作为班主任,会不会被牵累?”
这东西就是一种职场的潜规则了。
虽然有些事情是管不住,不可控的,但只要你身在那个位置,就必然要为一些事情负责任,哪怕和你根本没关系。
很无奈,但这是生存规则。
季匪一开始不了解这些门道,在热血青年的阶段反抗过不知道多少次,等摸爬滚打到了现在,对于领导愿意把事情层层向下施压推脱的手段已经心里门儿清了。
其实飞行基地里,又何尝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更何况程见烟所在的工作单位属于事业单位,这种层层推诿的事情只会更多。
只是,他虽然看得多,却不愿意看到程见烟因为这样的事情无谓的受委屈。
季匪的话让程见烟微怔,忍不住的抬眸看向他。
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确实是没想到,季匪居然会变得这么‘细心’,会故意折返回来问自己的处境。
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更何况是十年那么久。
的确,她作为班主任是有无可避免的责任的。
发生这种事检讨书都不一定是重点,甚至有可能罚款。
但程见烟也不觉得有什么——被罚同样是工作的一部分,给这些十五六岁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学生当老师,她都习惯了。
“只是写一个检讨书。”面对季匪的关心,程见烟笑了笑,避重就轻地说:“没什么,我们高中班主任,平均每周都得写一次。”
季匪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问:“有哪几次是因为季易的?”
“……问这个干嘛?”
“回去揍他一顿。”男人耸了耸肩,半开玩笑的戏谑道:“让他以后好好上课,别犯浑。”
听到季匪说这种话,程见烟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真是…”愣了两秒,就忍不住失笑:“够了吧,谁上学的时候能有你混蛋啊?现在怎么这么听话?”
整整一个晚上,这还是程见烟第一次用轻松的开玩笑的态度和他说话。
季匪松了口气,突然就有点成就感。
——毕竟要让程见烟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也是不容易的。
季匪清晰记得十年前的自己是怎么和程见烟相处的,甚至一些细节,但至于她说的‘没人比他更混蛋’……
“真的假的?”他赖账似的嘀咕:“我都不记得了。”
痞子。
程见烟见他这副耍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心里却有点无奈。
她这句‘没人比季匪更混蛋’并非是在说笑,而是真的这么认为。
因为程见烟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季匪,他就在班级里用打火机烧卷子。
那是高二分班的第一天,她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跑到新班级。
程见烟甚至连那个时候自己气喘吁吁的心跳声都记得很清楚,她不擅长跑步,赶时间跑了过来,倚在门口就得休息。
心若擂鼓中,听到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还伴随着班主任黄老师的破口大骂:“季匪!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想念了是吧!”
程见烟纤细的身子都颤了一下。
她高一的时候就是在黄老师的班级,如今选了理科还是以前的班主任。
这一年多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老黄情绪这么激动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这个名叫‘季匪’的学生气死了。
这个季匪,一定是那种很标准的差生。
程见烟来了点兴趣,抱着书穿过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学生人群,走进班级。
然后她就看见了季匪。
十六岁的少年青涩却凌厉,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直角肩上。
没拉拉链,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他漂亮的眉梢眼角几乎写着‘老子天下第一’几个大字,大刀金马的坐在椅子上,嚣张的不得了。
“黄老师。”季匪吹了口气,把已经烧了大半的卷子抖了抖,那零星的火苗就灭了。
他把卷子轻飘飘的扔在地上,用球鞋踩灭,懒散的眸子看着站在台上的班主任:“是您说我这卷子还不如撕了,我现在烧了它,您不满意?”
……
程见烟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