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了。
季匪漫无目的地逃课了一下午,等到晚自习快结束时,才回到学校。
少年逃课已经是家常便饭,所有老师都习以为常。
看着他大剌剌的进了教室门,也没人说什么。
季匪脚步却在回到座位前有些莫名迟缓,垂下的眼睛里,盯着程见烟眼镜框上沿的情绪意味不明。
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那个。”他坐下来,犹豫着想开口说些什么。
“嘘,上课呢。”程见烟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把自己刚刚记好的笔记递给他:“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
“今天化学老师讲了好几个知识点,你先看看吧。”
女孩儿的情绪永远都是平和且包容的,哪怕是面对他这样一个混蛋。
季匪喉结无声的滚动一下,随后沉默着接过了她的笔记。
等到晚自习结束,两个人很默契的等到其他同学先走,然后并肩走在天色昏暗的校园里。
季匪想要道歉,但几句话在脑子里盘旋了几圈,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才显得不突兀时,程见烟就率先说话了:“这次为什么没好好答题?”
“……就有点事。”季匪含糊的顿了下,才继续说:“抱歉,害你奖学金没了。”
程见烟似乎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件事,镜片背后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就笑了:“没关系,下次再拿就是了。”
她这种淡然洒脱回答,让季匪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女孩儿并没有刻意去说什么‘你别内疚’之类的话来劝说,只是一句‘下次再来’,就比什么都管用。
其实按照程见烟的成绩和在班级里做班长的责任感,按照规则本来就能拿到奖学金的,凭什么要拉扯着他这个‘定时炸弹’作为参考条件呢?
这世界真不公平。
后来到了部队,季匪也常常想起这次的奖学金事件。
各种不成文的规定都是不靠谱的,只有自己一直赢才是靠得住的。
程见烟的拥抱持续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男人的血液里灌入了源源不断的暖意。
但是太暖了,就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程程。”季匪喉结滚动,克制的松开了圈在她腰间的手:“我们走吧。”
车还停在季家大院的外面呢,也是有些煞风景。
程见烟无声的放开了他,坐回副驾驶。
她刚刚掉了眼泪的眼圈儿还是有些红,在白皮肤上尤为显眼。
季匪忍着亲一口的冲动,打趣道:“成了兔子了。”
程见烟有些不好意思,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
“对不起。”季匪发动车子前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口:“害你吃了顿不愉快的晚餐。”
男人亲昵的动作自然而然,就好像这样的过程他们历经了千百次一样。
程见烟微怔,一时间也忘记了就这个动作去别扭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回答他的话:“确实不愉快。”
“所以我们去吃一顿愉快的晚餐吧,我刚刚都没吃多少。”
就像季匪想帮助她脱离一切关于房青的阴影一样,程见烟同样不想让季家的事影响到他的情绪。
如果这顿晚餐没吃好,那就重新吃一顿。
最好不要把情绪停留在不愉快的状态里,毕竟季匪有个假期也不容易的。
“真的么?”季匪扫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忍不住笑了:“其实不想吃饭的话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情绪的,我刚刚吃饱了。”
这么多年,他早就有了在季家也能安稳进食的本领了。
任由周围牛鬼蛇神,他自巍峨不动。
“其实我也饱了。”程见烟被他逗笑:“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松了口气。”
“不去吃饭也能去别的地方冲淡坏心情。”季匪眉头微挑,修长的手指打转方向盘:“带你去个好玩的地儿。”
季匪口中‘好玩儿的地方’是飞行基地。
当车子停在基地大门口,程见烟看到那高门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第一反应就是错愕。
“季匪。”她没下车,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来这儿啊?”
“因为好玩儿啊。”季匪特别欠揍的用囫囵话回应了一句,把车子停好后跳了下去,兴冲冲就折到副驾驶那面去拉她:“走,信我就是了。”
男人像是清晨第一缕张牙舞爪的阳光。
永远冉冉升起的明媚,给人希望。
程见烟不自觉的被蛊惑,跟着他走。
傍晚的基地里人烟稀少,偌大的停机坪上,地平线几乎都和天边的晚霞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