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再次偏头,拿起杯子,微甜的酒液顺着喉管流下去。
热热的,刺激着喉咙。
没多久南漪和她那已复婚的前夫也来了。
一桌几个人,除了话最多的周扬外就是南漪。
江晚说得很少,只有偶尔谁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她才会应两句。
聊着聊着,南漪又把话题绕到江晚和窦亭樾的婚事上。
“到底要什么时候办,有点想吃喜酒。”
窦亭樾淡笑不语。
接这话的是裴行初。
“家里的意思如果定下来的话最好两年内。”
林芝华是说过这话,觉得拖久了对江晚不好。
南漪听了挺乐呵:“那不行,两年也太久了,我觉得最好再早点。”
话赶话,竟然真的顺着聊起了婚期。
最先接南漪话的那个男人,一改往日冷漠,寥寥几句也在参与交流,转述着林芝华和裴友山的意思。
他语调如常,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江晚知道,他每一句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江晚杯子空了,去摸酒瓶,周扬惊讶,感叹江晚酒量还挺好的。
聊了许久,裴行初和窦亭樾各自起身,被人邀走,南漪因为另见到朋友,也拉了自己老公前去叙旧。
桌上傻子周扬还在拉着宋芙聊什么手办,宋芙一面应着,一面注意着一旁的江晚。
“阿晚?”她拉住江晚的手,“度数虽然不高,但也少喝点。”
江晚摇摇头,看了眼也已经喝兴奋的周扬,拿起剩下半瓶和自己的杯子,站起来,指了下不远处的露台。
“太热了我去外面坐坐。”
江晚脑子有点沉,她知道自己貌似也喝得有点多。
但心里难受,手上的酒一点都不想放下。
她知道裴行初在逼自己。
他把事情剖开了摊明白了给她看。
想让她再往前走走。
推开露台的门,外面风掠到眼前。
江晚身上裹了羊绒大衣。
不冷,只有耳朵冻得有点痒。
她找到露台上的藤椅坐下,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吸着鼻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又想到刚在桌上谈论那个医疗公司老板时,裴行初的神情。
他好像没什么表情,但很认真地让她感觉到,如果她结了这个婚,他是真的会和她一样,谈婚论嫁,找别的人。
江晚低头,手握在冰凉的酒瓶,内心再次反复挣扎摩擦。
她不知道自己在阳台上坐了多久,只知道酒瓶见底时,斜前方的玻璃门响了下。
推门进来的人穿着墨蓝色的衬衣。
他在她桌前站定,离得有一米的距离。
江晚抬头,缓慢地视线聚焦,望向他。
“宋芙说你喝多了。”他声音响起来,依旧是这么多天来,熟悉的平整语调。
没有任何起伏,不带什么情绪。
江晚没出息地鼻子一酸。
她知道自己反反复复的,特别没意思,但现在也是真的难受。
“喊窦亭樾带你回去?”裴行初又看着她问。
他问完见江晚没什么反应,还是维持这个姿势看着他。
片刻后,女孩儿垂头,枕着一条胳膊趴在了桌子上。
发丝软趴趴的,散落在木色的桌面。
裴行初嗓子咽了咽。
是失望的。
他以为这么刺激下,江晚总会说点什么,譬如挽留,或者示弱。
其实早在不清不楚和她搅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了很多。
父母那边他可以解决,退婚的事情他也能善后。
他很早之前就开始处理江家剩下的产业。
他希望能慢慢剥离林芝华两个对江晚的感情,让她以江家人的身份回去继承家业。
等她回了江家,长此以往,那些先前所担心的舆论也都不会那样铺天盖地的发生。
可是他想的再多都没有用。
只要她不愿意,这些都没有用。
裴行初想,或许江晚是喜欢他的,但喜欢的程度还远没有达到能接受失去爱她的“父母”,能背负一些不堪入耳的舆论。
她瞻前顾后,有所保留。
他望着远处院子里的刺槐,终是不想在她喝了酒的这个时候逼她做什么选择。
“让窦亭樾送你回去。”
说完他转身,往来时露台门的方向去。
然身形刚动了下,垂在一侧的手突然被牵住。
不到二十度的利口酒,即使江晚喝的有将近一瓶,但还不到醉的程度。
江晚知道,裴行初也知道。
女孩儿纤细的手指拉住他。
压抑的声音有轻微的哽咽。
她吸了下鼻子,喊他:“哥哥。”
“我错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