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裴行初乘飞机去了趟荆北。
裴友山一介文人,实在不喜欢玩弄生意上的事情,这些年在裴家的地位一直不高不低。
最近两年,裴行初接手,裴家内部也重新洗牌,很多东西都倾斜到二房,放在了他手里。
但时间太短,只是吃掉原先那几家公司,在集团内部划分出自己的势力再和其它几房长辈分庭抗礼,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精力。
枪打出头鸟,被所有枪最先指的一定是最出众的那个。
其它几房不允许这样一个年轻有能力的晚辈的出现,或多或少都在使绊子。
加上最近的各种事情,内忧外患,全压了裴行初自己的身上。
只在荆北呆了两天,又出了趟国,华田被卖出的部分股份在另一个美籍华人手里。
裴行初还是想尽量把公司的经营权转回来。
那是裴友山这么几十年的心血。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难收回来。
周日,周扬得空来了趟医院。
裴友山已经转回了淮州,还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依然没有那么好。
但命肯定是保住了,主要是后续调养。
因为裴友山的身体,林芝华最近状态也不好。
周扬是江晚送下楼的。
天气冷,江晚顺手抱了怀里的玻璃杯。
很厚实的杯子,装了热水不烫,温温的,正适合暖手。
裴行初走之前送她来时,顺手给她的。
两人乘电梯往下的路上,周扬还在宽慰她:“心脏病嘛,做好复查,别跑别跳别受刺激,没什么,上了年纪的人谁还没点毛病。”
“嗯爸爸情况还好。”
“别太担心,好好调养没问题。”
两人从电梯出来往一楼侧门走。
身旁来往的有推着病床的护士。
周扬顺口问了句:“你哥最近是不是没来过医院?”
江晚点头,说他忙。
周扬笑,应和着说了是,说自己给他打五个电话能接一个就不错了。
几个专家会诊,说裴友山最好二次手术,心脏上的问题能得到更多的缓解。
周扬在的医院有新型的医用材料,联系裴行初是为了这件事。
倒时差加上大多在飞机上的时间,最近两天周扬打给他的电话,他很少接,都是忙完后看到又打回来的。
“他去国外主要是想请那边一个医生回来给裴叔做手术,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估计过几天就回了。”
江晚把水杯往怀里抱了抱:“差不多,之前说过周六回来。”
周扬纳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一点点来不行吗?”
裴友山的手术没办法往后拖,但公司的事没必要着急。
他总觉得裴行初跟有什么期限似的,所有事情都在没来由的往前赶。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玻璃门处,从侧门出来,往台阶下走。
午后日头好,把花园小道洒得暖堂堂的。
阳光晒得人想眯眼。
江晚落在前侧花草上的目光却再次垂了垂。
周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
是因为——还要跟窦家退婚。
她抱在水瓶上的手指蜷了蜷,轻眨眼睛,再次觉得中午头的阳光太刺眼了,映得人眼睛发酸。
“再不回来人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他刚到荆北那两天还挂了水。”
身旁女孩儿诧异转头,声音干涩:“他病了?”
周扬没太在意的“啊”了下,低头联系司机:“好像吧,他作息不规律,连轴转身体扛不住。”
周扬正忙着发消息,没注意身边人的情绪。
江晚半低着头,盯着脚边的花草。
前几天跟裴行初打电话时,他并没有提过这件事。
自那天深夜在走廊哭过后,两人之间就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像守着一个漂亮却易碎的玻璃球。
他们都很努力。
却仍然不知道这个玻璃哪天会碎掉。
江晚深吸了一口气,近乎压抑的喘息。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让裴行初轻松一点。
“我哥他很累是不是?”
“是啊。”
周扬笑了一声,转身时撞到了江晚的手臂。
怀里的水杯没抱紧,掉在地上。
玻璃的杯子,瞬间摔成了好多碎片。
杯子摔下去的一瞬间,周扬反应很快,拉着江晚往后撤了一步。
但江晚动作僵硬,盯着脚下的碎片好像很茫然。
裴行初临走前开玩笑地说等自己回来了,让她拿这个找他换戒指。
说无论怎么讲,圣诞礼物总要给。
但现在杯子碎了。
那个摇摇欲坠的玻璃球好像也要碎了。
“弄到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