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书桌上的两对白烛,将一方小天地照耀的如同白昼,盖聂穿着早先忘机备下的衣服坐在书桌前,嘎吱推门声,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乌黑的长发带着水汽柔顺的披在女孩子肩上,她的皮肤在烛火的照耀下如羊脂般光滑柔亮。
盖聂皱着眉,怎么头发都不擦一擦?说着便从一旁抽了一张帕子,拉着忘机到身旁,仔仔细细地一缕一缕擦拭着。
忘机安静地看着盖聂动作,不用那么麻烦,我用内力蒸一下就好了。虽然这么说着,她却没有选择真的这么做,而是半眯着眼睛享受着盖聂细心的照顾,这种感觉有点新奇,她却不讨厌,或许是因为活了两辈子,也没有人这么细心的对她做类似的事。
我怕你久等,就过来了,没来得及蒸干头发。忘机乖乖地解释道。
盖聂没说话,继续帮她擦头发,半晌,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睛里满是不赞同。
忘机轻咳一声,指着写满字的竹简,师哥,你想从哪一个国家的文字开始?又察觉自己失言,盖聂并不认识竹简上的字又何谈选择呢?立刻转移话题,师哥是哪国人?我们先从你本国的文字开始吧?
盖聂之前不欲说,是还存了点防备的心思,现在完全没有了,他笑笑,师妹不是想知道外面的事吗?又巡视四周,发现没有多余的椅子,忘机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她想了想,我就坐在桌子上吧。
盖聂并没有立刻伸手将忘机抱到桌子上,而是拿了一个干净的垫子,先垫在桌上,才将忘机抱了上去,桌上凉。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忘机感觉自己有些触动,盖聂不是因为别的人而关心她,仅仅是因为她本身,眼睫微微垂下。
坐在桌子上的忘机,正好能与盖聂四目相接,盖聂平静的娓娓道来,我是四月初七生的,出生在魏国的一个小村子,我爹是村里小有名气的剑师,六岁那年,安僖王要攻打卫国,我爹便被强制召入伍,只剩我娘带着我。
连年战争,魏国的税赋劳役严苛,她没活几年便撒手而去,我没有别的亲人,所以县尹以无人耕种的理由,收走了家中的田亩。之后,我便一个人在山中以打猎为生。没过两年,魏国又要出兵攻燕,我那时十五岁,到了要被强制征兵的年龄。我不想替魏国征战,一个人向东逃到了相对安稳的齐国。盖聂略过了所有的艰辛,轻描淡写的像个旁观者一样讲述,师傅说,他其实暗地里考核了我很久很久,我都活下来了,他就带我来了鬼谷。
这个坚毅的少年能以稚龄在战火纷飞的乱世与鬼谷子的考验中活下来,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而是值得所有人尊敬。
仅仅是听着平淡的记述,忘机多少也能想象那些凶险,这样想起来,她没有遭受过颠沛流离之苦,没有为衣食忧愁过,更没有命悬一线,比盖聂已经幸运太多。
忘机突然很想靠近眼前的少年,虽然最后她没有,但也流露出难得的关心与安慰,以后,师哥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知道的。盖聂柔声道,看着一脸认真的忘机,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被女孩瞪了一眼,才收回了手。
外面的世界其实并不如鬼谷平和,除了秦国,哪一国都差不多。盖聂总结道,师妹在鬼谷里生活,倒是没那么辛苦。
忘机点点头,虽然不必为了生存发愁,但是学习并不轻松到哪里去,我这些年的时间都花在上面了,师哥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盖聂并不怀疑忘机会没有能力教他,她言行成熟,熟练掌握七国文字语言,恐怕会的远远不止这些,让人惊叹她的机敏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