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降下来。
要是降不下来,只有去急诊了。
她自己身体也疲软,被周月丘半夜闹起来,多少带着气,手下动作就难免粗暴了几分。周月丘被酒精疼得迷迷糊糊醒过,看见是她,眼巴巴叫了几声林姐姐,林月被叫的心虚,收了点力气。
守了一会儿,冰化了大半,周月丘的体温好歹下去了,林月放了心,收拾了东西,只给他垫了个湿毛巾,已经困得眼皮打架。
她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怕自己把周月丘踢下去,还有意隔了段距离。
电话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做着自己被扔到岩浆里的噩梦,硬生生被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发现自己又被周月丘团在怀里,背贴着胸,头枕着他的手臂,显然他半夜醒过。
还好伤口没裂开。
她定下心接通了电话,看见周祁山的名字,周月丘就躺在她身后,虽然还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了底。
“小月,周月丘逃学了,爸妈很担心他。”
“你看见他的话……”
林月想起了昨夜的闹剧,始作俑者就在对面,仅有的良知告诉她不能对他发火,毕竟的确是她弄丢了贵重物品,也是她委托对方帮忙寻找的。
更何况人家的弟弟还躺在她的床上,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在现在和他斤斤计较。
“不好意思,发生了一些事,他现在我这,我一会儿会让他回家的。”
“就说他去了同学家吧,谢谢。”
她抬眼看看还没有睡醒的周月丘,谎话说得皮不动心不跳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往日那些刻意的亲昵。
那边的情绪显然更复杂,像是没料到她会那样直接,沉默了好一会,才又说:
“你不该道歉,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林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她只是客气话,甚至已经想过把周月丘揪起来打一顿,并不是真的感到抱歉,但可能是因为人总是对喜欢过的人尤其的恨,总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好像怪隔应人似的。
“没事,有些麻烦必须得面对才行。”
她回答,明显感受到身后人的警惕,转过身看,周月丘还是一副熟睡乖宝宝的样子。
昨天不是还要共侍一妻吗?怎么今天这么老实?
她心里笑着,一边敷衍过周祁山没营养的对话,挂断了电话,故意伸手摸了摸周月丘的耳朵,满意的看见他的眼皮抖了抖。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她笑意盈盈的问,手下却不客气的拉扯着他的面皮,周月丘疼得吸气,却还是不肯睁眼。
“再不说话就让你哥哥来接你。”
终于乖乖睁开了眼睛。
只是显然有些委屈,哭了一晚上,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观察着她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他迷迷糊糊记得昨晚她说自己拒绝了周祁山,听她刚刚和周祁山说话的语气,应该是真的,只是就算她拒绝了哥哥,他昨天晚上那么闹腾,她肯定讨厌他了。
只是,她本来也不喜欢他。
周月丘知道自己肯定又被林月骗了,小时候骗自己叫姐姐,现在骗自己傻乎乎的相信她会等他,可是他还是懦弱的不愿意戳破她给的梦幻泡影,怕一开口就会从林月脸上看到满脸的嫌恶。
林月头一次感觉周月丘像个笨蛋。
“你可以晚一点来找我的,我也不会马上跑掉。”
至少请个假吧。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的话落在周月丘耳朵里变成了觉得他是麻烦的推辞,心里又觉得酸涩沉重起来,只是硬忍着没掉眼泪。
“你是不是骗我的?”
他终于说话了,林月才想起昨晚以后他就没喝过水,生病出汗脱水得厉害,声音罕见的粗涩。
她递给他一杯水,终于有空闲和周月丘在性事之外交流,听见他问,心底一惊,表面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骗你什么?”
她骗他的事多了。
周月丘就着她的手浅抿了两口,浅色的唇瓣好歹湿润了一些,直愣愣的看着她,说:
“你说要等我。”
“你是不是讨厌我?”
林月其实说不上讨厌,只是原本当做弟弟的人说着喜欢她,还那么强势霸道,她能对他情根深种才奇怪。
不过,她多少是喜欢他的。
她必须承认。
“我是骗你的,但是我没有讨厌你。”
他们还是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交流,虽然可能只是她单方面的,不过周月丘能那么耐心的听她说话,她还是觉得很奇妙。
他神情愈加失落,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质问什么,最后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我喜欢你,林姐姐。”
他哑着嗓子说,手臂垂落下来,没有再试图去碰她,宛如被判了死刑的重犯,面对惨淡的命运感到悔恨,又不知所措。
他找不出可以为自己辩护脱罪的方法。
就连口口声声的喜欢都变得无力,因为他好像一直在伤害她。
作为受害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