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遍布青筋的手倏地停下。
裴时屹余光望向他,原本阴冷锋利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茫,片刻后,突然涌现出一丝恐惧来。
黎多阳小声哄着:“没事了,你先停下好不好?”
青年一脚将那人重重踹进泥泞里,转身便过去将黎多阳死死抱在怀里,和平时的拥抱全然不同,对方的脑袋被他颤抖的双手包裹着,似乎要将他完全裹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罢休……
地上的那人还在哭喊:“呜呜呜我,我醉了,我认错人了,别打了我错了……”
“险些就来晚了。”沈助理握拳过去,终于没忍住,四周看看 ,发现这地方似乎是对方特意物色出的下手地点,监控死角。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给了那张肿胀的脸重重一拳:“畜生,趁着现在把指使你的人说出来,我还能少打你一拳。”
“呜呜呜呜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真的只是认错人了!”
地上那人见他又要打,哭喊着要报警。
路边检查着自己摩托车的陌生人一听这话赶紧过来:“别急啊,我来我来!说不定还能得个乐于助人的锦旗呢!”
泥泞里的男人连忙用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看向他:“快……”
那人拨了号码,义正言辞道:“警察大哥您好,这里是xx区xx街道西南巷口的拐角处,有个男士被一名醉汉袭击了,不过现在我与热心群众已经把人制服,真是吓人啊,还请你们过来处理一下,我是人证,会配合做笔录的……”
泥泞里的男人:“……”
等待警方过来的这段时间,黎多阳已经被全身紧绷的裴时屹抱进车里。
那位热心群众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沈助理问话无果,警惕地四处看着。
后座上,黎多阳被裴时屹抱得极紧,这会儿裴时屹和沈助理的反应已经让他发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像是一场意外,尤其那个人袭击他的时候,也很奇怪。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嘴巴还没张口,脖子上就变得湿乎乎的。
黎多阳连忙侧首看过去,裴时屹冷峻的脸此时湿得一塌糊涂,通红的眼睛抬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要杀了他。”
黎多阳以为他说的是地上那人,面色凝重起来,他凑过去用鼻头蹭青年的鼻梁,轻轻安抚:“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就算你不在也没人能轻易伤得了我,你真要是来晚了,我说不定已经把他鼻子踹掉了!”
“不会来晚!不会,这辈子都不会!”裴时屹像是被吓到,先前的克制也没了,泪径直往下淌。
“好,不会,我知道不会,”黎多阳心里一时又惊又酸又疼,不由得亲昵地叫他小名,“好了时屹,你病情最近进展那么好,别再因为这个又回去了。”
听了这话,原本还涌动着戾气眸子一定,泪和那股郁色全憋了回去,眼底只剩浓烈的慌张不安,箍着他腰部哑着嗓子无比宝贝地问:“他打着你没?”
黎多阳摇头:“我都躲开了,不要紧。”
裴时屹依旧全身紧绷,眼睫抖着:“要紧,要紧!”
看他这样,黎多阳心里难过,凑过去在那张唇上亲了亲,待对方渐渐平静下来,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车内一片死寂。
那张薄唇一颤,死死抿着,片刻后,裴时屹垂首,孩子一样埋在他颈窝,说出的话却让黎多阳心惊:“裴佑平偷偷回国了,不久前,我从费恩那里出来发现了他的人……”他语气微变,是森寒的杀气,“我只是有些怀疑,可他居然真敢盯上你!”
“……”
黎多阳还是有些糊涂,但大致明白这出意外应该和裴佑平有关,皱了下眉,心底还是有些不解。
就算裴佑平看他不顺眼,可如今裴氏他已经说不上话了,按理说,好不容易回国,首要目标应该是重新取得老爷子信赖才对,怎么还有心思花在他身上?
除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有什么用?
正纳闷着,颈间一片滚热,是裴时屹发现了他手上发红的勒痕,又揉又亲又吹,再次慌里慌张地问他有没有哪里被打到……黎多阳挨着他脸,伸手搂住他脑袋,说没有。
又说:“时屹,我不怕。”
车窗外飘进细雨,没人有心思去关。
他们在车窗前抵着额头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吻毕,裴时屹的唇往下贴着他的锁骨轻蹭,声音还在继续,比雨水还凉: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对你下手,我再也不会留情了。”
*
B城市中心,某酒店的总统套房。
裴佑平坐在会客厅喝茶,惬意地看着窗外的雨幕。
张美妮不满道:“我还以为你回国是想东山再起呢,合着就是去整整年轻人?早知道我就留在M国了,也不用再看你倒腾这些破事。”
裴佑平哼道:“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就知道看眼前。”
张美妮翻了个白眼,心想就你最懂,还不是被亲儿子搞得回国都困难?起身刚要进卧室,外面这时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