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了弯唇,为自己的轻蔑感到羞愧。
*
嘴巴是这样说,可芙提不可能不忐忑。
她甚至小心思作祟地在酒店的长廊里踱步几次,不是坐电梯去前台询问什么事情,就是研究门把的智能属性。明明这些事情只要一个服务电话就能解决,可她还是幼稚地做了。
想见的人没在心猿意马的夜晚出现,芙提好不容易雀跃的心情跌回北极,随着破碎的冰块摇摇晃晃,一直飘荡到第二天的首映礼。
他姗姗来迟,从那价值不菲的迈巴赫上下来,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依旧耀目到惊人。瘦削的下颚线,轮廓分明的侧脸,深邃的眉目,都在为身上的高定西装抬价。
“好久不见。”
他逐个握手,踩着锃亮的皮鞋缓缓走向站台,握麦致辞。
简短的导入语后灯光熄灭,众人入席,影片开始播放。
芙提提着裙子,高跟鞋的操作还是不能够熟练,笨拙地差点被黑暗中的台阶绊倒,被段昱时扶了一把。
“看路。”
他确认了她站稳后便迅速松开了手。纵使芙提知道是因为无数媒体和镜头架在四周,也还是掩盖不住落寞的残影。
一直到影片播放完,他们都没再多一次接触,也没和彼此说一句话。
彻底落空的失望被芙提用很多理由搪塞起来,比如四周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很容易暴露;比如安静地看电影应该是种美德;比如他很忙,长途跋涉太累,以至于观影的时候甚至睡了过去。
她努力扬起笑脸,强迫自己表现正常。
毕竟今天对她说,不仅是一个起点,更是一个终点。
她在电影界迈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步,用作品标记了一个漂亮记号,等待着更好更远的启航的同时,也是一段经历的结束——她的努力结出了果实,就要掉进她的怀里。
“所以我想请问我们的女主角,在拍摄《雪顶》期间,剧组发生事故,包括你本人都惨遭毒手,在这样一个灰暗的时间里,你是怎么保持住平常心,把事情做好的呢?”
没人给她撰稿,芙提根本不知道今天会被问到一些什么问题。她请教过那位负责人,对方只叮嘱她不要乱讲话就好,便再无其他。是以芙提将话筒快要捏碎,才憋出一句:“就……睡觉。”
话音都未落,观众席便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芙提闭了闭眼,悔恨都快埋到颈脖处。
记者显然也是对她这样简短的回答有这意外,尬笑一下开始找补,“好,谢谢我们女主角的回答。”
耳边有掌声响起,是大家在给她捧场。芙提偷偷瞥了眼段昱时,瞬间燥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
他也在笑。
虽然不明显,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笑。
今天请来的媒体多是段昱时的熟人,是以问题都会挑专业的来问,避免喧宾夺主,惹他不快。所以当镜头转到段昱时身上时,他握着话筒,声音穿透电磁波,传播到整个空间的时候,芙提小小颤抖了一下。
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信手拈来,熟能生巧。对于记者抛出的任何问题都对答如流,游刃有余到如同在话家常。
芙提忽然就从羞耻变得难堪。
可首映礼不能不考虑受众,所以最后,媒体还是准备了一个彩蛋,有关于芙提和钟哲鸣的提问。
“没记错的话,芙提和哲鸣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的学长学妹关系,想必在平时肯定没少互帮互助吧,公交站台上的初吻刚才可是令我小小心动了一把呢。那么请问,双方除了戏内相爱相知,戏外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芙提还在为刚才段昱时的发言鼓掌,这会听到如此刁钻的提问,手都不知道往哪摆。
钟哲鸣假装没看见她那求救的目光,风轻云淡地把气球踢给芙提,“嗯……不知道我们的女主角希望我怎么说呢?”
多少有点看老婆脸色的意思了。
现场已经有素人在起哄。
芙提紧张到不停在心里做深呼吸,对上记者的眼神,她下意识逃避,下意识逃到段昱时的眼眸中。
可他并没有在看她。
*
《雪顶》如预期般大爆,一时之间网上的风潮涌起,芙提的社交平台涨粉百万,甚至有了自己的后援会。
官方宣传号趁热打铁,适度地晒出了花絮和日常照,亲自下场引导粉丝的风向,良性的炒作影响不小,连带着钟哲鸣的粉丝都开始看芙提顺眼起来。
“没公开之前我就觉得了,哥哥和这种白开水长相的小花特别有夫妻相……”
“老实说芙提真真是长在我的审美上了。不是惊艳绝俗,不是脱尘高雅,但是真的很耐看!”
“我在此为先前辱骂季女士是花瓶和扫把星的言论致歉,今天是我就是季女士的铁粉,我为季女士扛大旗,看谁敢与她为敌!”
“芙提!芙提!没了你我怎么活啊!/大哭”
……
网络评论层出不穷,芙提对此一概不知。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星遥会议室的椅子上,仔细阅读着每一条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