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姐弟的能力,促进彼此的和谐,有过让他两养一只宠物的念头。只是段望舒那时候总是叁天两头不着家,段昱时嫌对生命负责很烦,遂作罢。
姐姐是怎么想的,段昱时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觉得很麻烦。毛绒绒的东西很麻烦,照顾一个活物很麻烦,万一在意了日后会更麻烦。
宠物的生命太有限,他不愿意为早知期限的事物付出太多。
可那年芙提走了,他的世界一下子被挖走了百分之十,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多,心口直接裂出一个巨大的破洞,任何回忆都变成了风吹草动,吹得破旧帆布摇晃颠簸。
米米的归来,就像一块补丁一样,贴在了他空落落的心房。
“如果我能早一点明白她的意义,和她对我的意义,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米米不喜欢和人类玩耍,却也会可怜他,在那些被伤感侵袭的时刻,施舍地蹭蹭他的手心。
段昱时无法对别人开口的言语,都在一个又一个冗长黑暗的夜晚里,告诉了它。
他以前不喜欢小猫小狗,只是凭借自己的刻板印象维持这份偏见。即便后来喜欢上了,生命规律也不会因为他的心意转变而转变。
米米去世的时候很痛苦,明明平时看着那么壮硕的一只,被装进盒子里的时候却变成了小小一个。
那时候段昱时捧着连眼睛都还睁不开的粥粥,突然明白了。
万事万物固有期限,可用这期限锁住自己的人,却是他自己。
不敢在有限的时间里付出自己的全部,究其根本只是怕输而已。只是如果我爱你,不想失去你,又怎么会计较输赢?
在爱情这方面,他竟比不上芙提半分。
起码在抱着米米的时候,她是倾尽了所有耐心在养育这迟早会离开的生命。而在与他恋爱时,她也是鼓着这样的顾勇,献出完整的真心。
一夜无梦。
早晨雾气浓重,车子靠停在小区楼下,段望舒站在一棵所有叶子都已经离开枝桠的冬树下,环胸皱眉,等着他。
甩上车门的时候手都还是僵的。
段昱时几步迈过去,问,“情况怎么样了?”
“刚从安保那边出来,他们说会根据走失时间调取相关监控,找到线索后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们的。”
很少见她的愁容。段昱时想起将猫带给她照顾的一开始,段望舒百般拒绝到就差去医院伪造猫毛过敏的证明。
“我哪有时间!它拉屎太臭了!我不要!长的可爱也没用!你如果执意要把它放在这里,我就换个房子把家让给它!”
段昱时说,“你会喜欢它的。”
回国前的电话里,段望舒的心理医生和他说得很清楚。说这个阶段不要让她一个人,不要给她太多思考的空间。精神病患者最害怕的就是放空,无论是想通了还是想不通,他们面临的都不会是乐观的走向。
粥粥是他的第二创可贴,他希望这良药也能治愈段望舒。
显然,这孩子做得很好。
市中心的地段,到了白昼苏醒的时分,热闹就像被打着的火柴,一下子烧得旺盛起来。
车来车往里,他们两姐弟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一个递烟,一个点火。
燃得都是失去后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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