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腐烂了一半的身体在痛苦中剧烈颤抖。“这不怪你。”他垂着眼睛,试图安慰一下正在走向死亡的同伴,但他再也没能等到回应。少年的身体彻底静默了下去,大战后的庭院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泰蕾莎的哭声孤独地响了起来……一个月后。一身黑衣的鲁珀特将一瓶酒倒进墓碑前的空地上,和一旁的银发少年一起看着那散发着浓香的液体一点点渗入泥土里。尤里西因为没能控制住自己的侍魔,招致大祸,被剥夺了神官身份,不允许葬入教廷的墓地。他们只能在民间的墓地找了块地,将他葬下。平时叁人小组中负责带动气氛的人不在了,让剩下的两人显得有些沉闷。诺伊斯的话比以前更少了,从头到尾像尊冰雕一般缄默着,憋得红发少年快要发疯。“这事也不能怪他……”鲁珀特叹了口气,像是对诺伊斯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要亲手杀死自己最亲近的人,想来会十分痛苦吧。”诺伊斯低着头,平淡如水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他重要的人在堕魔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为了已经失去的人搭上活着的人的性命,这不理智。”“理智啊……”鲁珀特望望天,“只要是人,就总有不理智的时候啊。如果哪天我也堕魔失去了人性,做出了伤害泰蕾莎的事,我倒是希望她能理智点直接把我干掉。”诺伊斯低垂的睫毛轻轻一颤。鲁珀特在危急关头被心魔附身,差点堕魔。虽然在他和泰蕾莎的全力作保下,教廷同意留下他的性命,但他也彻底失去了当神官的资格,作为教廷唯一的男侍魔,必须受到泰蕾莎的严格控制,从此失去自由。“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我还得感谢这个心魔呢。”鲁珀特拍了拍银发少年的后背,“若不是成为侍魔,我哪有机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和泰蕾莎在一起,这叫因祸得福。当爱情的囚徒,我乐意。”“你要是不那么肉麻,大概会是个更好的侍魔。”一个女声从他们身后响起,泰蕾莎抱着一束白色百合,走过来将花束放到墓碑前,“我怎么说也是教廷的修女,只是负责帮你净化而已,可没说喜欢你。”“没关系,只要净化就好,我绝不影响你的信仰。”红发少年一看到修女就笑得像条哈巴狗。诺伊斯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好在修女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祷告一会之后便站了起来,向他告别:“我在教廷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诺伊斯也冲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鲁珀特屁颠屁颠地跟在修女身后,“泰蕾莎,我觉得我的魔力好像有一点不稳呢。”“你想要我发动咒印吗?”“咒印就不必了吧,就不能用温柔点的方式吗……”诺伊斯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两个背景,又回头看了墓碑一眼。渐渐的,曾经的好友都走上了各自的路。他将来的侍魔又会是什么样呢?若是面对和尤里西同样的选择,他又能保持理智吗?他闭上眼睛默念着光明神的祈祷词,试图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他是神官,是神明的使者,教廷最锋利的一把剑,不该有自己的感情。待双眼再度睁开时,他的眼中已不再迷惘,侍魔也好,他自己也好,都是兵器,可以为神明斩碎一切,包括他们自己。他周身升腾起肃杀之气,大步向他的训练场走去。